《田珠》 第十二章 宁祎（yi）

    宁祎(yi)是在紫枫叶酒吧认识的这个男人。

    他说，你好，我叫陈伟。

    原来你自始至终都在爱一个影子。云生说。

    你生气了吗？他嘴角似乎有不得已的笑意，微眯的眼睛，使睫毛遮住了目光。

    没有。云生如是说。

    他是一个毒贩，不止于此，他是一个大毒枭。

    在一次帮派仇斗中，那个叫宁祎的女子，为他挡了一枪、两枪、三枪

    她就这样，像一片红色的枫叶，摇荡坠落在地上。那个时刻他感到胸膛像要炸裂了一般，视线被血丝模糊了，眼泪、汗水，血水，混合着迎面的尘土，自己想喊却终没有喊出声的名字

    她曾经说，你看，阳光有很多种颜色，透过绿色的叶子，它就是绿色的，而透过huáng sè的叶子呢，它就是huáng sè的。

    可是，他说，在她离开的那一天起，世界又恢复成了两种颜色，黑的和白的。

    我知道她是一个jǐng chá，但我不想揭穿她。道上有规矩，大家不能坏了规矩，好在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可以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吗，我从不曾想伤害她，虽然我并不清楚她为什么替我挡枪。那一瞬，我才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有那么一种人，你不知不觉地就会爱上。

    我曾一度堕落消沉。直到那天，在紫枫叶酒吧遇到了你。就像某种美好的东西又失而复得的感觉，就像回忆中闪动的光，照到了尘封的往昔，旧伤隐痛，但我爱那感觉，无法自拔，任自己沉迷其中，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够呼吸，才能够感觉得到自身的存在感。

    后来我为她报了仇。一直处心积虑地杀到了现在不可动摇的地位。

    我是一个亡命徒，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

    没有。云生回答道，声音很平静。

    不害怕吗？

    不。她说。生活本来也没有好好的对待像我这样一个人，在遇到你之前。只不过我现在学会了在万丈深渊的海边悬崖边上光着脚平衡走而已。

    他转动酒杯，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像你这样的女孩天生就应当被深爱，被好好的照顾和珍惜。

    她用质疑的眼神望着他，似乎他是在恭维她。

    和我在一起，你会有危险，他说。

    你不曾爱我，何来危险，她说。

    他沉默。

    我们各自仍然是独立的个体，她说。

    像我们这样的人，本应该有很好的人生，我们相貌好，又聪明，可是我们却无法回到从前做出改变。

    现在你能呼风唤雨，有没有想过到此为止，过普通的生活。

    我已经习惯了生命边缘的生活，就像在一辆极速奔驰没有刹车的车子上。干我们这行的，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或许你可以提拔新人。她说。

    如果那样你会和我在一起吗？他问。

    他没有再出现，也许正在忙于经营买卖，也许被匪徒杀了，又或者是被jǐng chá抓了或是击毙。或者，他那只是他在喝醉酒时喜欢讲的一个故事。

    她还是偶尔去那里喝酒。她会记得那个曾经对她说，她是值得被爱的那个，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

    宁祎，美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