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王国叫咧奴国。在咧奴国的西南边陲,有一条荒废已久的驿道,三个人正骑着马缓缓地朝这边而来。走在前面的那匹马上,端坐着一位少年,他身上紧紧地裹着一件土huáng sè的驼绒披风,把身子裹得严严的,头上大大的风帽遮住了他大半边儿脸。他一直望着远方,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深邃,表情非常凝重。
他叫青锋,今年快十七岁了。与他同乘一匹马的是他同一家族的小姑娘秀官,十二三岁的样子,站在他的身后,用小屁股靠着青锋的肩膀。她自己的马空着,被栓在青锋的马后头。她的脸一直朝着后面,和走在后边的梦妍唱着她们信使的调调儿。
她们腰间都系着小鼓,两个手背上都系着响铃,一边击鼓一边唱着。她后面的梦妍,时而吹奏魔笛,时而弹着驼琴给她伴奏。他们三人之中梦妍最大,已经二十一岁了,是个熟透了的大美人。他们都自称自己是信使国的信使,就是向四海传播天神旨意的信使,也有人说他们是信使教。
信使教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家,这个国家又是由无数个信使家族组成,每个家族都有几个或几十个商队组成,行走在整个大陆上。他们荷花家族只是成千上万家族中的一支。他们荷花家族是以诊病、卖药维生,现在刚刚离开了一个集镇,进入了另一个国家---咧奴国。
这次他们离开自己神秘的家乡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遇到人多的村寨集市,就小住上几天,为人诊病卖药,收取一些资费。如果没有生意可做,他们一点也不介意,因为他们不为吃穿发愁,他们很富有,看看他们的马匹行李就知道了。梦妍是走在最后一位的,她的前面还有四匹马,是专门为他们驮行李帐篷的,就单说这些马,那都是匹匹精良,一匹赛一匹健硕优雅。
他们在荒山野岭之中悠闲自在地走着、唱着,即使马儿低头啃几口草他们也懒得管,因为他们并不急着赶路投宿,他们没有在客店住宿的习惯。一般都是见天色晚了,就就地搭起帐篷,烤制食物。这是他们的传统,他们的先辈就是这样生活的。她们唱到:
驿道遥遥好奇妙,
缤纷山野乐逍逍。
天寂了啊地寞了,
我的侠师可知晓。
花开了啊我来到,
金蜂彩蝶尽舞蹈。
心儿跳啊脸儿烧,
红蓝世界你最好。
做侠师是这个大陆年轻人的向往;红蓝世界是指他们生活的现实世界,信使商队的人常常会唱到这些。
四周都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扉的气息。然而青锋的目光依然凝视着远方,美妙的歌声和迷人景色并没有分他的心,他虽身在其中,但他的心却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似的。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咧奴国境内,大片大片的林木遮住了远方的视线,却很难再见到人畜的影子。这段古驿道早已年久失修,极少有人经过,信使商队更是几十年里从未出现过,就连道路的中间都完全被杂草覆盖了,人只有骑在马上才勉强看得出前面的路在哪儿。
前些年咧奴国连年的饥荒、战乱,这片山谷成了土匪的天堂,山区的百姓遭受着多重的侵害,现在这些能存活下来的山民,也成了半民半匪的歹人了。
行进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处处都显得危机四伏,青锋早提高了警觉,他正用他超长的听力---异能神听,搜索着附近可疑的目标。而他身后的梦妍、秀官两个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唱着歌、吹弹着乐器,好不热闹。梦妍总是纠正秀官音儿不准,而秀官总是百般抵赖,说自己唱的和老祖母们唱的完全一致,是你梦妍错了。
“呼啦啦”。一只山鹰从青锋马前几米处的草丛中突然飞起,青锋胯下的黑马乌云闪电受到了惊吓,它猛地向侧面一挣,就想冲下山坡。青锋急忙猛带缰绳,往回一拉,马嘘溜溜一声长啸,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马都竖立起来。
站在青锋背后的秀官那里还能站得稳,她忙一手勾住青锋的脖子,另一只手在腰间的小皮盒子里取出一枚石子,在双脚悬空的情况下,朝那山鹰一挥手,喊了声“着”!那石子‘啪’的一声打中了空中的山鹰,只见它的翅膀猛地一抖,便从十几米的高度上,一头栽了下来,掉到草丛中不见了。
青锋拉了几次才算稳住乌云闪电,它吓得不轻。再看看那死去的山鹰,他叹了口气,小声责怪秀官:“干嘛打死它?”
秀官小眼睛一瞪,用小拳头擂了一下青锋的肩头:“怎么了?这鸟是你养的啊?嗯?”
青锋有些无奈:“我是说,这鸟那么小,又不能吃肉,白白打死它干什么?它也是一个生命啊!”
梦妍在后面听出青锋的话里有话,大概是埋怨这一路上杀的人过多,用打鸟这事來做文章,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便没有参与他们的拌嘴。
秀官的嘴向来不让人:“青锋你说,它早不飞晚不飞,我们到了它跟前它再飞。你说这是不是故意的?嗯?多可恶,它不是该死是什么?”说着的眉毛一扬,小嘴一撇。
青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哎,你打死它的时候马已经受惊了,于事无补的啊。”
秀官眼珠一转,叫道:“你还和我讲大道理啊?青锋。我打死那鸟也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说我有用吗?说了我这鸟能活过来吗?哼。我的魔笛掉到下面去了,你还不快帮我找,找不到你赔啊。”
这里的草太茂密了,任你低头看去,那紫铜魔笛在草丛里很难分辨。青锋和秀官在马上左顾右盼,什么也看不到。常骑马的人没有轻易下马的习惯。
“在这呢,”走在后面的梦妍已经赶了上来,她发现了草丛中魔笛。她只摘一只脚的马镫,全身都蹲在另一只马镫上,身子向下一伏,一伸手,在密密麻麻的草丛中,拾起秀官的魔笛来,丢给了秀官。
那魔笛也只有一个chéng rén手掌大小,有三根紫铜色的管子,并排连在一起,每根管子上又有三个圆孔。很精致,很漂亮。这魔笛吹奏起来音色柔和多变,非常好听。但吹奏者要有一定的功力,否则根本吹不响。
梦妍的眼力非凡,在青锋秀官看来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他们并没有什么惊异。梦妍可以在密集的树丛中看到人躲在那里,也完全可以在漆黑的夜晚,看到草丛里的一条蛇。
他们三人的魂功都练到了精魂级,都有了异能出现。秀官是精魂级刚刚入门,得到异能是神嗅,什么都能闻着;梦妍是精魂级刚成不久,还不精,得到异能是神视,再暗再小的东西也能看到;青锋是精魂级早已练成,正要冲击下一级妖魂级,他早已有了异能神听,什么都能听到,哪怕是藏在草丛里的人,他也能听到那人的心跳声、呼吸声。
他们又继续赶路了。秀官很生青锋的气,回到了自己的马上,不理青锋了。也没有再和梦妍唱歌,只是默默地玩弄着她的小东西,她小挎包里的宝贝可不少呢,有火镰、指缝刀、药水瓶、珠宝盒、口衔箭等等等等。她没有注意到四周的气氛变得越来越险恶了。
“青锋,你说我们能遇到信使商队吗?”梦妍不知为什么忽然不安起来,她知道这话问的有些多余。她觉得尽管四周的景色多么迷人,还是感受到这山谷里有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氛存在。
往咧奴国这个方向走是青锋的主意,梦妍也清楚:往哪走?能遇到谁?青锋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想有那种能力,那得把自己的魂功修炼成魔魂级才行,那是信使之魂的第八层的魔魂级,现在他们都只是绿色的精魂级,还要经过青色的妖魂级、蓝色的斗魂级,才到达紫色的魔魂级,最高是白色仙魂级。
“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呢,青锋一般是不会回答的,”秀官一边鼓捣她的定星罗盘,一边不忘嘲弄青锋一下。说完,她盯着定星罗盘轻声说道:“咦,指针怎么乱抖呢?这儿的能量异动啊。嗯,险境出恶事噢,青锋、梦妍,大家注意噢!”她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没人理秀官的小把戏,知道她是个恶搞精灵。青锋真没有回答梦妍疑问。他怎么知道再哪儿走会遇到信使商队呢,他也搞不清当时自己为什么出这主意,他就觉得该往这边走。现在看来不但遇不到商队,一定还会有血光之灾!他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他也听到了异常声音。
有一个东西与他们平行而动!它的心跳每两分钟才跳一次,每五分钟才呼吸一次,没有脚步声,只有偶尔刮到树枝的一点摩擦声。那是什么?一定是错觉,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青锋不喜欢张扬,更不喜欢惹事,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不想杀更多的人。别看他们三个半大孩子,他们的战斗力却大的惊人。他们荷花家族敢让他们三个人出来闯荡世界,心里还是有底的。
但梦妍和青锋的想法完全不一样,梦妍喜欢张扬,她喜欢名贵的好马、上等的服饰、精良的兵刃,连休息用的帐篷都是好几张大白熊皮拼的,非常昂贵。马就更不用提了,那是她的最爱。她的马叫莲上疾风,一匹枣红马;秀官的马叫夏日冰雹,一匹灰白花的花斑豹;青锋的是一匹纯黑马,叫乌云闪电。他们从老家一出来,梦妍就陆续把几匹普通的马都换成了好马。
青锋对此提意见也没用,常常会遭到梦妍秀官的讥笑。她们这么爱张扬能不出事吗?谁看到三个半大孩子带这么多财物不动心?哪个男人见到梦妍的美貌不动邪念?而这些正中梦妍下怀,有敢动的吗?哼哼,不要命的就来吧!杀你们就是试试我的刀快不快。
动起手来一定会出人命,一路走下来,杀了不少见财起异、胆大邪淫之徒。梦妍的理论是:起不起异心是你的事;来抢了就是我的事,上来了就杀了你,事情就这么简单。我们出门干什么来了?就是要历练自己,要使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信使、真正的侠师!我们就是要在战斗中提高自己的对抗能力、生存能力,面对什么样的危险都是要无所畏惧的。这是一个信使的信念,也是信使的传统;我们更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侠师!
他们又走了一段,青锋始终能感受到那个东西时隐时现,他把右手举到天空,用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凤眼的形状,意思是有情况了,让梦妍用异能神眼搜索搜索!青锋等了很久,可迟迟不见梦妍反应。
“我说吧,啊?”是秀官懒洋洋地说道,她也在等梦妍的允许再说话。“两点方向,有一团淡淡的幽香,一直伴随着我们。它比茉莉、水仙的香味浓郁些;可比麝香的味道清淡些。”
“秀官,为什么是两点方向啊?”梦妍相信秀官辨别气味的能力,但辨别气味的方向是最难的,秀官辨准的时候也很少。
“我是用它定的位,”秀官边说边举起手中的定星罗盘,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它每乱跳一阵后,都会指向两点方向。”
这句话立即引起梦妍青锋的警觉,轻松愉快的游戏马上转变成了危险,那危险就在附近!一定有什么能量较大的异灵跟着他们!他们都把弓和箭摘下来,放在了腿上,谁知道这弓箭能派上什么用场?
梦妍的眼睛急切地搜索着右前方的密林深处,哪怕是虚幻的光影,她也不会放过。
“左前方,青锋!”梦妍的注意力集中到前面的路中间,那里的景物在一阵扭曲、虚幻之后,似呼要有异物出现。
“正前方,青锋!”梦妍拉弓瞄准正前方。
就在此时,一只蜻蜓飞到青锋的马头上方,要在马耳朵上的那撮毛上停留。而在前面二十几米的地方,竟有一个‘人’飘到路的中央。祂(ta鬼神魂魄等)是飘来的,保持着盘坐的姿态,他就悬浮在空中,在道路的荒草之上。青锋细看之下,见那‘人’并不是一个人类,祂的身材非常矮小,只有四五岁孩子大小,头和眼睛却都很大。祂的头发胡子是灰白色的,浑身的毛发皮肤也是灰白的,绿绿的大眼睛。它的样子很安详,没有让人猛然受惊的感觉。
‘我只是路过这里,没想打扰你们。’那‘小灰人儿’平稳安详地和青锋说着。后面的梦妍已经搭弓上箭对准的小灰人。青锋举起手臂,示意后面的人不要妄动,他不知梦妍秀官什么反应。
‘你是?’青锋本能的问道。
‘我是谁?我是什么?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是说不清的。’
‘你不是人类?’青锋见祂只有一点人形,更像一只小猿猴,祂通晓人类的语言,但祂确实不是人类。
‘不是。’
‘你是神仙?’
‘还不是。’
‘那你是鬼物?’
‘都不是!你就别猜了,我也不是兽类,也不是魔类。’
‘是精怪之类的吧?’
‘嗯嗯,随你便吧。’祂露出笑容,祂笑青锋一定要把祂安排到人类已知的哪一类别之中。
‘你找我们有事?’青锋猜想祂要干什么。
‘我只是路过这里,’祂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祂忽闪着大大的绿眼睛说道:‘你们的探测能力都很好,都发现了我,但发现得都不完全。’
青锋同意祂的看法,自己早早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秀官也早嗅到了祂的馨香,只有梦妍看得扭曲景物的时间晚些,也可能祂一直都在树丛后面。
‘你的想法是对的。’祂温和地看着他们,青锋感觉不到祂有什么危险。祂接着说道:‘你们的异能吸引了我,而且你们将来的能力更是不可估量。’
青锋暗想:‘祂能知道我们的未来?那祂的魂功一定达到了魔魂级?’青锋刚想到这儿,那‘灰人’又笑了起来,祂说道:‘青锋,人类单凭修炼确实是要修炼到魔魂级才能探知未来;可事情总有例外时候,有的人生场大病就有了探知未来的异能,不是吗?’
‘这种情况是有过。但那种知道未来的准确度低的可怜,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们。’
‘那是因为未来本身就有千千万万种变化,未来的变化是无限的。’
青锋不太理解。他回头看看梦妍秀官,她们正盯着正前方,但她们的目光呆滞,一动也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