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吻》 四十八 抗争

    睿明进入公司以后，并没有马上开展营救念翠的行动，而是熟悉公司的业务，表现得如一名正常员工无异。工作之余，他时常跟张珺和滢萱聊天，还做出一些暧昧的行为。在其他人的眼间，睿明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但云飞、晟杰和剑宇都很清楚，以睿明这个蓝星人的眼光，根本不会看上地球女子。他们都目睹过承志和智光的容貌，或许在蓝星人的眼中，他们是美男子，但云飞他们看来，那样貌跟长得丑陋的猛兽一般无二。睿明接近两名女子，无非是想提醒他们，你们的亲朋好友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云飞觉得自己的人生坎坷不断，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首先是他的事业。三十岁的人，竟然还一事无成，甚至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公司在生死边缘维持着，让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其次就是爱情。他跟元汐的感情不但没有进展，还似乎在走下坡路，矛盾不断。他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挺直腰干，面对她的父母。除此之外，夹在超特组和蓝星人之间，也让他愁苦不已。本来他作为一个人类，为同族做事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过程有点痛苦，但结果会让他成为一个人类的英雄。但现在，睿明的出现，让他没办法再协助超特组，甚至是背叛他们。这样下去，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遭到其中一方的攻击。

    相对于云飞，元汐的事业要顺利得多。她的歌受到越来越多的人欢迎，而且阴差阳错的，她的zhào piàn被传到了网上。元汐以前都是用一张卡通tú piàn作为自己专辑的封面，可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歌迷们终于看到了元汐的真容。元汐的甜美样貌让歌迷们差点疯狂，元汐的人气暴增。因为这件事，元汐收到了不少青春偶像剧导演和广告商家老板的邀请。元汐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提出了休学的申请。

    周末，云飞一个人来到了公司附近的河滨绿道。

    他原本是想来这个景美人少又开阔的地方放松一下的，可不禁就低头想起了那些愁苦的事情。

    身后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云飞很自然地靠到路的边缘走。可铃声并没有停止。云飞有些恼怒，心里暗骂了一句：路这么宽，你还过不去吗！他转头去看时，马上怒气全消，原来是滢萱在自己的身后。

    滢萱从自行车上下来，跟云飞并排而行。

    “怎么，放假了都不回江阳陪陪元汐吗？”

    “她比我还要忙，根本就没有出来huó dòng的时间。”

    “是吗？那你也可以给她送送饭啊。”

    “你有所不知，做她们这一行的，很忌讳男朋友的出现。一方面我们的生活会受到影响，另一方面，那些男粉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啊，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偶像有男朋友之后……”

    “我当然理解。他们就像你一样，幻想着跟偶像有某种关系，当偶像的男朋友出现以后，他们的幻想就破灭了。”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

    “哇，那你现在不是成了人民公敌吗？我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滢萱说着，跟云飞拉开了距离。

    云飞笑了笑，道：“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不会是跟踪我吧？”

    “开玩笑，姐才不会跟踪你。我平时都会来这里骑自行车啊，只是你来得少，没见过世面而已。”

    “我说你，周末就应该约男孩子去逛逛街什么的，都快成老姑婆了。”

    “你不还没结婚吗？没资格说我。”

    “男女有别，年龄对女人更加敏感。”

    “唉，你就别说这个话题了。要不然你跟我去逛街吧？”

    “我是有妇之夫，你别打我的主意。要我说，其实我们身边也有不少好男孩子吧？”云飞想向滢萱暗示剑宇。

    滢萱对这个话题相当排斥，根本不思考云飞的问题，道：“姐现在没时间考虑男欢女爱的事情。我还欠了你不少钱呢，得努力工作去还。”

    “你不用老记在心上，”云飞这话有些违心，他可是急着用钱的，“等钱多到用不完了，再还我吧。”

    “那你可以干脆忘了这笔账了。我觉得自己的有生之年，都不会有钱多到用不完的那一天。”

    “是吗？不要太悲观哦。”

    “这句话该我跟你说才对。”滢萱朝云飞看去。

    云飞看到了她投向自己的目光，道：“怎么，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是觉得，你最近都不怎么开心，应该是公司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吧。你得学会放松，不然会垮掉的。”

    “嗯。”云飞只应了一声，低下头，脸色变得阴沉。

    滢萱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说道：“看来还有其他事让你烦恼呢。”

    自认识滢萱以来，云飞都觉得，她特别容易看透自己的心思。

    云飞没有回答，滢萱又说道：“有心事不妨跟我说说啊。你不是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吗？我藏着刘剑心的事情时，你也让我说出来，结果不是挺好的吗？”

    云飞想了好一会，道：“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说。”

    “这样啊。那你可以打个比方吗？”

    云飞又想了好久，才说：“现在有两个人，逼着我做完全相反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做，他们其中一个都会不满意。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滢萱稍稍抬起头，思考了一会，道：“那你有没有偏向其中一方呢？还是对任何一方都很厌倦？”

    “嗯……我稍微偏向其中一方。”

    “那就好办啊，跟不喜欢的那个人说，你不干了，不就行了吗？”

    “没这么简单，那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说的那个人，但我是这么看的。我觉得云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是有些优柔寡断，遇到事情迟迟不敢下手。其实你鼓起勇气去做的话，很多事情都能做好。”

    滢萱的话，让云飞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的确，他一直徘徊在要不要做的问题上，而从来没有想过，该怎么做，真正做起来，会不会很难。他早就不想被人要挟，他要凭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对于睿明，无论他的目的是好是坏，云飞都要反抗。

    “滢萱，谢谢你，”云飞笑着说，“你解开了我的心结。”

    “你不是说我们要少说这个词吗？”

    “哦，我又忘了。”

    河滨绿道很长，甚至看不到尽头。这让人有一个错觉，沿着绿道走，或许能够一直走到晚上。看着千篇一律的草地和树木，云飞和滢萱都没有感到厌倦。他们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不要看到路的尽头。

    云飞依然低头思索着，可是滢萱知道，他思考的问题已经不一样了，而且，现在的问题只会耗费脑力，而不会让他感到苦恼。滢萱尽量不去打扰云飞，静静地走着，看看天，看看河堤，看看路边的小花。

    云飞沉默了好久，突然开口道：“有个问题我没办法想到dá àn，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滢萱有些惊讶，“你都想不出来的问题，可别指望我。不过你倒是说来听听，碰碰运气。”

    “嗯，问题是这样的。有一个木偶师，操控着木偶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能看到的，只是木偶，木偶师藏在暗处。我们可以对付木偶，但当木偶损坏之后，木偶师可以马上换一具新的木偶，继续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你也是在打比方嘛。那你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这个木偶师对吗？”

    “是的。”

    “木偶师是用线控制木偶的，能沿着那些线找回去吗？”

    “嗯……那只不过是比方，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还不知道联系他们的那些线是什么。”

    “那你给我的线索还挺少的啊。”

    “你先想想，若想不到，我可以换个比方。”

    滢萱皱起了眉头，还不时搔搔头，能看出她在使劲地想。

    过了好一会，她说道：“我没有按你说的木偶去想，我想的是机器人。就像那些矿井里面，或者像金字塔一样的建筑，我们会先派一些机器人进去，探探路，如果遇到危险，损失的也不过是机器人而已。我不知道这个机器人的想法，是否符合你的实际情况？”

    “没关系，你可以先说找到控制机器人主人的方法。”

    “我觉得可以把他的主人引出来。我是这么想的，苦差事他会让机器人去做，那比较享受的事情呢？你不要说我好色啊，我想的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如果机器人的主人是男人，那可以用女色去勾引他啊，他不可能用机器人去做这件事吧。这个方法，能够解决你的问题吗？”

    云飞没有说话，思索着。睿明是个已婚的人，好不好色，云飞倒是不清楚。即使他贪慕女色，云飞也没办法找到一个美丽的蓝星人女性。美人计估计是行不通的。那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yòu huò睿明，让他的本体出山呢？云飞想了几点，都是必须使用本能才能享受的，可这几点都不痛不痒，yòu huò力不大，估计睿明不会为之动容。

    “这个方法，方向是可以的，只是很难实施。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我说云飞，行不通你就说行不通，我又不会被你伤到。你太婉转我还听不明白呢。我有个问题想确认一下，木偶师可以控制木偶，那他可以感受到木偶的感觉吗？”

    “可以的，视觉、听觉、触觉，都会有。”

    “你这么说的话，让我想起蓝凤了呢。”

    云飞一惊，他特意打比方去掩盖，而滢萱还是越来越接近实际了。

    滢萱苦思冥想了一会，说道：“你看过那些催眠的节目吗？我不知道那些节目是否真实，如果是真的，我感觉它可以帮你找到木偶师。”

    催眠？云飞粗略一想，便恍然大悟。他拍了拍滢萱的肩膀，道：“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说完，他就挥挥手，奔跑着离开了。

    滢萱微微一笑，想着自己竟然想出了云飞想不到的问题，心里美滋滋的。

    云飞现在要做的，是实施方案。云飞记得，自己在失忆的时候，曾被jǐng chá带到一个记忆康复中心，他们有不少催眠成功的案例。如果成功催眠睿明，或许能让他说出本体所在的位置。

    云飞并没有想伤害睿明的本体，他只是觉得，见到睿明的本体，两人才能平等地对话。他不希望成为别人的牵线木偶。

    催眠睿明是一个难题，催眠成功之后，谈判又是一个问题。云飞先是考虑了后者，可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他想起了滢萱对自己的评价：自己在做事情之前，实在想得太多了。

    云飞干脆不考虑谈判的问题，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还不如随机应变。

    云飞来到了记忆康复中心，他想先确认这种催眠是否可行，成功率又是多少。中心负责咨询的工作人员信誓旦旦地告诉云飞，只要被催眠者脑袋没有损坏，记忆还存在，就能够被催眠唤醒。

    云飞只是将信将疑，但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了。要实施方案，还有一个大问题摆在云飞的面前——这需要不少钱，而云飞几乎是一穷二白。

    他犹豫了很久，甚至考虑过放弃。他回头想想，做这件事不过是为了出口气而已，没必要付出这么多。而且，如果事情做成了，他还很可能受到蓝星人的报复。但一想到自己的生活又会回到两难的境地，任人摆布，云飞就心有不甘。他下了决心，一不做二不休。

    他要借钱。可向谁借好呢？元汐？元汐本来就不支持云飞做这些事，而且云飞觉得向她借钱实在太没尊严。剑宇？他现在支持了帮助睿明的方案，如果事情败露，怕是会相当难堪。晟杰？他似乎对蓝星人恨之入骨，而且云飞相信，两人的情谊还是在的。

    见晟杰之前，云飞想好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晟杰是个聪明人，云飞得让自己的借口天衣无缝。

    云飞走进了晟杰的办公室。

    晟杰正盯着电脑屏幕，觉察到有人进来，他也没停下手头的工作。

    “晟杰，我想跟你说件事。”云飞羞答答地说。

    听到声音，晟杰才意识到进来的人是云飞，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电脑，道：“什么事？”

    “嗯……”云飞犹豫了好一会，借钱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我想借点钱。”

    晟杰再次把头抬起，这次他算是放下了工作，在云飞身上看了一会。云飞有些紧张，他已经准备好道出自己的借口。可是晟杰并没有问。

    “要多少？”

    “一万吧。”

    “好，我现在就转到你的卡上。”

    云飞点了点头。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对于晟杰这样的朋友，“谢谢”二字是说不出口的。

    云飞来到记忆康复中心。他告诉催眠的医生，病患不但失忆，还有一些精神失常。催眠医生只需要让病患说出云飞写好的几个问题即可。医生看在钱的份上，倒是没有深究。

    可怎么把睿明带到康复中心去呢？又怎么让他乖乖地接受催眠呢？云飞一开始的想法是，买那种能够让人迅速昏迷的针剂，然后把睿明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再下手。可云飞在网络上搜了半天，发现这种药物都是受到管制的，不能轻易获得。他只能使用柔和一点的手段——**。**不会让睿明立刻昏迷，但可以让他沉睡一段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云飞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决定开始行动。他在睿明离开座位，其他人也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在睿明的水杯里放入了一种有致人头痛、恶心副作用的药物。

    在确定睿明喝过水以后，他又趁其他人不注意，在他的水杯里放入了**。

    他要让睿明怀疑，自己可能生病了。

    目前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云飞在座位上偷偷瞄了睿明几眼，发现他不时摇头，又用手扶着头，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不振。云飞心中暗喜，药物开始发挥药效了。

    不一会，睿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座位，说是身体不适，要到宿舍去休息。

    云飞记下了这一刻的时间。他已经计算过，睿明回到宿舍需要多久，**的药效又能够持续多久。

    云飞虽然面对着自己的工作，却视若无睹。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那时钟的跳动上，甚至，他能清晰地听到，秒针运动的滴答声。

    时间到了。云飞站了起来。

    他把车子开到宿舍区，准备装载一个沉睡中的人。他的脑袋里已经有一个画面：睿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打雷都不会醒过来。

    公司员工的宿舍都在二楼，可是睿明因为加入公司比较晚，只能安排在四楼的宿舍里。云飞进到电梯，按下了数字“4”。

    电梯运行的时间很短，可云飞在这段时间里，思绪万千。他告诉自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又是挣扎一番，他最终选择坚持自己的计划。

    电梯门打开，云飞刚迈步到外面，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晟杰，他正在晟明的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