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青岩看那娃娃哭得撕心,忽然想起儿子磐石小时候也是这般哭闹。自己一人将他带大,尽量满足他的所有愿望,都是为了填补缺失的爱。
吴老见明玉被梨花交还,知道自己再无筹码,便闭着眼睛不说话了。他也不生气,只是突然觉得后悔,拖累了妻儿,自己落到这般境地。
“罢了,带上他们回青岩城。”陈青岩一摆,“有什么话,回去再讲。”
侍卫们便将吴家人送上马车,准备返回了。陈青岩冲林叶抱拳道:“刚才多亏林少侠出相救,不然陈某今天怕是真的交代在这儿了。没想到啊,吴老真的下狠想取我命。”
“陈老爷,你早该想到了。”林叶将口青草吐到一旁,“砍他一只,是为了我兄弟秦无心。你若是要怪罪,那砍我一只罢了。”
“不怪罪,当然不怪罪!”陈青岩连连摆,“林少侠救我一命,感激还来不及。现在这岩玉失而复得,也多亏了林少侠和萧姑娘出相助啊!”
那齐云一听陈青岩压根没提自己的事,低哼一声便上了马车。一众人就绪,马车车队便返回了。
明玉案结了,陈青岩回到府心情也是大好,说要设宴款待几人,林叶和萧晴却婉拒了,说还要早些回州。
齐云回到青岩城后没再多停留,不辞而别,也根本没人注意。那吴老一家便交由陈青岩处置,林叶和萧晴也不再多管,一切总算有了结果。
离开陈府后,林叶对秦无心道:“无心,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秦无心摇摇头:“我不知道。”
萧晴道:“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去州,一路上也算有个伴。”
“哎,萧大xiǎo jiě,怎么无心就是个伴,我就不算了吗?”林叶打趣道。
“你呀,偶尔才有个人样!”萧晴白了他一眼。
“那就算我是人模狗样,狗也是人们的好伙伴啊!”林叶说着吐吐舌头,逗得萧晴一乐。
秦无心见两人斗嘴不亦乐乎,第一次露出浅浅的微笑,却转瞬即逝。林叶说道:“是啊,无心,不如跟我们走吧。”
秦无心有些向往,不禁去想象那样一副画面:人骑马同行,驰骋在大路上,一路向西。真是好啊,有朋友相伴。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摇头:“还是不要了,多麻烦你们啊。”
“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是兄弟啊!”林叶轻拍自己胸膛。
秦无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林大哥,萧姐姐,我很感谢你们……只是,我还是想回到村子里,去帮大家做些事情。姐姐……她说过,如果我好起来,她希望我能留在村里,因为村民们都曾帮助过我。”
萧晴听后,点点头:“心有善,必有好报。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强留你。”
林叶不知何时又叼起一根细柳,轻拍秦无心肩膀:“我林叶与你做兄弟,不后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与我们走,那我们以后就来找你!江湖虽大,但有缘终会再见!”
“谢谢林大哥。”秦无心真诚地点点头,心满是感激。这一刻他已认定,面前这二人便是自己一生的朋友。
“好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林叶抱拳行礼,萧晴也抱拳。两人目送秦无心乘上马车,从城门离开,心有些感慨。
“说起来,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无心的病似乎突然就好了?”林叶忽然说道。
“好就好了,你管人家那么多呢?”萧晴道。
林叶双抱头:“说的也是。”
两人回客栈收拾了行李,便也踏上前往州的路。虽然这次没有好好赏花灯有些遗憾,但经历的一切苦或泪或笑,都是最珍贵的回忆。
两人希望秦无心以后也能好好过下去,不要再生病了。
却是不知道,几个时辰后,小村内发生的事,完全打破了他们的希望。
夜幕降临,秦无心躲在小屋,蜷缩在床边一动不动。村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避得远远的,说些“灾星”或者“天煞命”之类的词,秦无心早已习惯了。
屋子里仿佛还残留着姐姐的气息。秦无心目光落在一旁的木椅上,想起每每醒来,总能看到姐姐坐在身旁缝衣服,她的眼睛很好看。
姐姐她真的不在了吗?秦无心觉得不信,树林里那个女人只是长得像罢了,那不会是姐姐的。
姐姐可能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一时没法回来,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秦无心觉得,病似乎突然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仔细一想,好像是在树林,用摸了摸那女人的脖子吧。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体内,淡淡的,却很熟悉,填补了心的空洞。
“飞月姑娘在吗?”忽然一阵敲门声,让秦无心猛地回过神。他不出声,想假装没人在家,却发现自己忘记关门,那人走进来了。
“白药师?”秦无心一愣。
是一位年轻男子,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五岁,长发披肩,额边两道垂须,一张瓷白miàn jù遮住上半张脸。他一身米白锦袍,提着药篮,笑容很温暖,问道:“无心,你姐姐呢?”
姐姐?秦无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男子也不恼,依旧带着笑意走上前:“你好些了吗?我又给你带了些草药。”
秦无心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望着他:“姐姐……她不会回来了。”
闻言,男子也只是稍微敛起笑容:“你姐姐不在了?”好像世间没有事能让他惊讶。
秦无心又不答了,不再看他。白药师走到床边,点亮桌上烛台,看了看他,说道:“不过,看你脸色似乎好了许多。胸口还痛吗?”
“白药师,我现在感觉……就像痊愈了。”秦无心盯着心,好像什么情感都没有了。那一瞬间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决定不再欺骗自己。
秦飞月已经不在了。
“痊愈了,什么时候好的?”白药师淡淡笑着。
秦无心便将这一日的事情大概讲述,又说道:“我去抚摸姐姐的脖子,好像一切都好了,就在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进到我体内,我不知道。”
他说着,将放在自己心口:“我感觉,姐姐就在这里。”
白药师轻轻点头。看来这果然不是一般病症,而是失魂。虽然原因不得而知,但听他的描述,自己先前的一些猜想也被证实了。
“跟我走吧。”白药师站起,忽然说道。
秦无心在烛光下摇摇头:“我不走,我要报仇。”
“你现在这样子,谈什么报仇。”白药师依旧微笑。
“我可以学。”秦无心道。
“我可以教你。”白药师道。
秦无心看着他,低声说:“我不需要。”
白药师依然浅笑,却是有些阴冷:“不要再逞强了,跟我走吧。你与我一样,只是你还没法掌握你……”
秦无心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短匕,冷冷道:“不要逼我。”
白药师看着他,张开左,在半空缓缓虚握,问道:“你还记得,生病时的感觉吗?胸口的疼痛,虚弱得难以走动。”
话音落下,秦无心猛然瞪大眼睛,只觉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原本无事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愈加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抽走一般!
随着白药师掌慢慢握起,秦无心只觉眼前泛黑。他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嘶哑地发出声音:“请……放过……”
白药师一笑,掌又张开来。也就在那一刻,疼痛虚弱感又开始消退。秦无心浑身冷汗,捂着不再发痛的胸口,惊恐得一言不发。
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白药师浅浅一笑,便往门口去了。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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