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屋门口的椰子树裂开,露出内藏的果实,一颗棕黑色的心脏还在跳动,心脏连接椰子树的脉络断裂了几根,看来还有救。
地面红色鳞片接连的缝隙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月光从地下溢出,薄薄的一层附在鳞片上。
地面晃动,光芒渐渐扩大,那个彪悍的小女孩似乎还想再来一下。
“她在加快时间,快阻止她!”
“糟糕,月光会比平时更早到。”
山羊急躁地踱着前蹄子,对两个孩子说道:“到我背上来,快!”
阿杰拉着阿米爬上山羊的背。
“抓好了。”
矫健的山羊先生载着两个孩子穿越杂乱无章的大街,地面的月光又扩大了一圈,可以照到小腿上了。
“轰!”又一下袭击,轰榻白屋的外墙。
山羊几乎是暴怒的,狂奔到出口的地方,和入口不一样。山羊停在那群哼哧哼哧的飞猪面前,说道:“出口,打开。”
飞猪们努力地飞起来,飞到来时的洞**,围成一个圆圈。
黑漆漆的洞穴入口变成金灿灿的,冒出桃粉色的爱心。
“穿过这里,就能回去了,孩子们。南街的麻烦事还等着我。”
阿杰抱了抱山羊的脖子,说道:“再见!山羊先生。”
“下个暑假见。”阿米亲了山羊先生一口。
山羊不自在地甩甩脖子,“再见。但是我得纠正一下,我不是山羊先生,是山羊xiǎo jiě。”不理会孩子们震惊的眼神,快速奔回闹腾的街道,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哥哥,这就是老师说的,不能以貌取人的意思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回去的时候问问老师吧。”
“好。”
阿杰牵着阿米,一脚跨进金色的出口。
飞猪们看到孩子们离开了,哼哧着累倒在地。
金色的波纹渐渐消失,阿米茫然无措地站在黑漆漆的入口那里。
阿杰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离开这里?
阿米呆呆地看着累倒的飞猪们,对它们说道:“你们好,你们能帮我开个门回去吗?”
一只领头的小飞猪疑惑地凑近阿米,嗅了嗅阿米身上的味道,小翅膀用力地扇,逃离了阿米的身旁。
“哼哧哼哧!”
得到领头信息的其他小飞猪们一下慌了神,挥着小翅膀往旁边大叶花的叶子下钻。
钻着钻着出现一个坑,小飞猪们一个接一个挤进坑里。
小飞猪们消失了,阿米害怕地哭出来。
对了!山羊先生——啊,山羊xiǎo jiě一定可以帮他!
妖怪林南街。
尖头花妖成功束缚住那个袭击的街道的女孩子,确切来说,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比起这里的老妖怪们,人类不管多大,在它们看来,都是“孩子”。
妖怪们分工开始修复街道,但是地上过早漏出的月光却无法修补,不过没关系,等第二天地鳞就会恢复原样。
山羊踩在花妖宽大的叶子上,居高临下地问道:“名字。人类女孩。”
女孩并不搭理。
“花妖,给她冷静冷静。”
头上长着不规则三角形的花妖露出一根尖锐的长针来,它用长针轻轻扎了一下女孩,女孩顺从地俯下脑袋。
山羊开始审讯,“名字。”
“雅雅。”
“怎么来的?是有人带领么?”
雅雅回答道:“我自己来的,从东雪山的洞口进来。”
“你怎么知道东雪山有入口?”山羊看着渐移的月光,没来由一股烦躁。
“一个梦,一直重复,直到我找到入口。”
花妖抖抖自己粗壮地跟个树干一样的藤蔓,说道:“梦境召唤,居然还敢有妖怪用这种招式?我记得几百年前就已经禁止了。”
“我想,她会来到这里,一定是必然的,毕竟不是每个人类小孩都能吃下地麟,还能用地鳞的能力,加快月光的时速。”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花妖背后传来,花妖庞大的躯干上立起一根细小的枝干,上面有一个长着菊色花瓣的妖怪,像极了路边的野花,平时都藏在花妖背后,不轻易露面,是妖怪林内最不常见的大妖。
唤作“贺”。
尖头花妖是依附在贺的身上才能生存的妖怪。
山羊看到贺出现,并不想跟贺打招呼,会没完没了的,山羊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破坏这里?”
“它们拦着我,不让我找白化,我就自己动手找。”
皮皮虾被那场袭击的热浪烘成了红色,它生气的说道:“太没礼貌了,这个孩子,没人会乐意和人类小孩谈及白化的,只有要受刑的妖怪才会去白屋,我们为了她的安全才阻止她的!”
“带她去红屋,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等等。”贺开口,花妖原地不动,等候命令。“雅雅,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白化吗?”
“找白化,救我。”
贺轻笑,“你无病无痛,健康的很。”
“找白化,救我。”
一样的dá àn,女孩雅雅像是卡带的磁盘,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贺对花妖说道:“可以了,送去红屋吧。”接着贺继续伏到在庞大的躯干上,准备沉眠。
倏地立起身,对着山羊说道,“另一孩子。”
山羊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羊毛,但是力道太小,也没有什么小妖怪敢这么做,所以没在意。
山羊转身,阿米可怜兮兮地揪着她的毛。
贺转动着花瓣,审视一圈阿米,没有感情地说道:“人类小孩,啊,是个新伙伴。山羊,我们来了一个新的妖怪成员,应该庆贺一下。”
山羊贴近阿米,质问道:“你做了什么?孩子,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她的语气隐隐压抑着什么。
“我们跨过那个金灿灿的圈,哥哥走了,我还在这里,猪猪们不给我开门。”
贺干笑两下,说道:“孩子,金色的门是给人类走的,妖怪要从别的地方离开这里,你应该是刚当上妖怪不久,不知道这里的——哦,一大堆破规则。当然啦,既然你是人类变成的妖怪,那就是说,你吃掉了别的妖怪。”
“没有,我没有吃妖怪!山羊先——xiǎo jiě,你相信我,一直在红屋子里,我吃完饭,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然后我醒来,你和哥哥就回来了。然后我回不去了。”阿米很难过,他脑子开始混乱,说着说着又哭了。
“我害怕,山羊xiǎo jiě,我好害怕。”
花妖不信,会哭闹的小鬼最烦人,花妖说道:“山羊,你闻闻他身上的味道,他吃掉了这里的妖怪,还撒了谎。”
山羊靠近阿米,认真闻了闻,带着一股怒火肯定地说道:“你吃下了别的妖怪,孩子,我没想到你会欺骗我。”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阿米伤心地大喊,那一瞬间,他的头发全白了。
“孩子!你!”山羊慌了神。
贺现在能确定了,它颇有趣味地说道:“这孩子读了那本书。总算来点不一样的事了。”
山羊瞪了眼贺,对方还是那副软绵绵、人畜无害的样子。
“白化呢?现在在哪?”山羊朝四周大声询问。
“噗——”放屁声。
空气一时寂静,漏气的皮球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今天数道第一百下的时候,看到白化去了东边的山。你知道的,我们不能过去。”
阿米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他的指甲开始发光。惊吓让阿米发不出声音,眼泪珠子不要钱的掉。
山羊压倒阿米,将他藏在自己毛绒绒的肚皮底下,“听着阿米,不要害怕,只要把你吃下的妖怪杀死,你就又是个人类了,不要怕。”
哭泣的阿米抱住山羊,渐渐止了眼泪。指甲上的光渐弱,消失。
恐惧会令妖化的速度增加,若是百分百被妖化,谁都无能为力。
人类或者其他的物种开始妖化后,会先进行“白化”的过程,全身的颜色褪去,等“白化”结束,就会成为一个白白的新妖,新妖能重新塑造自己的外貌体型,拥有属于自己的颜色。不过很多念旧的妖怪都会保持原型。
颜色对妖怪来说很重要,妖怪若是再失去颜色,无异于受剥皮之刑。
“别怕,我带你去东雪山。我们能在天亮之前就送你回到你妈妈身边。”
“你保证。”
“我保证。”
贺仿佛来了兴致,“真是感人。可是山羊,别说我没提醒你,月光都照到我的躯干上了。”
山羊不客气地反击,道:“这里有哪一处不是你那庞大的躯干?”
贺不客气地挪动一下自己的躯干,整个街道都在晃。贺略为思索一下,好像是有点大了,“花妖,缩小一些。”
“已经是最小了。”花妖可以说是身负多项技能的妖怪,有花妖家族本身的迷惑、毒药、解药控制等方面的能力,但是同样面临着高枯萎率。
就是,容易掉色。
尖头花妖多半要选择一个大妖怪进行依附,才能存活。它们还有一种能力,能够让妖怪大部分的身体变小,可惜努力了这么多年,只把贺的一处枝节连带着花朵,变得娇小可爱,而躯干仅缩成十个人环抱的大小。贺就干脆用那朵菊色花当自己的“脸”。
贺伸出一小枝节,拍拍花妖的脑门,“努力吧。”
雅雅是东雪山的故事,不过我看截止投稿时间,还是先写完妖怪林再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