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被保送京城大学这么大的事，学校当然不可能瞒着，相反还得大肆宣扬，恨不得全小城都张贴喜讯。
不过还好，李牧白好说歹说，算是把通知喜讯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但瘦猴的父亲还是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这个一肩抗起整个家庭负担的男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下自己那身装卸时的劳动装，就匆忙赶到了学校。
那包劣质的两块钱一包的芙蓉烟，更是逢人就发，弄的学校领导好不尴尬，特么的我们什么时候抽过20块以下的烟了？
可在瘦猴被保送这个国家最高学府的特大喜讯面前，没有一个人露出自己的不屑，相反各种夸赞的话语不要钱一般被他们丢了出来。
看着那个一脸朴实的汉子亲昵搂着瘦猴露出憨笑时，李牧白眼神有些湿润……
虽然距离高考庆祝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架不住学校有心庆祝，校长更是大手一挥，在小城最好的四星级酒店摆上三桌庆贺。
校领导一个不落全部到场，不少教育系统的高官更是接踵而来，文科一班所有的任课老师同样不缺，加上李牧白和瘦猴两个，外带被强拉着来的辣椒和女孩将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酒桌上的气氛就更别提了，整的好像过年一样热闹，瘦猴父亲更是被集火攻击，一圈下来就快被整趴下，不过架不住高兴啊！
他脸上的笑容就没中断过，一个四十多岁的装卸工，这辈子也没被人这样恭维过，瞧瞧给他敬酒的都是什么人吧，不是校领导就是教育局的领导，说出去得多有面子啊！
“老王啊，你养了个好儿子啊！”邱泽中一点都不嫌弃的搂着瘦猴父亲肩膀，一会工夫就开始熟络了，
“哪里，哪里。”瘦猴父亲光咧嘴傻笑了，看来这点也是祖传的。
“提前被京城大学录取，这样的好苗子在我们市几年也难得出一个，所以我们学校决定，一次给你们发十万块钱奖学金，等高考之后录取通知书下来，我们还要重奖！”邱泽中满脸通红打着酒嗝拍胸脯保证，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啊！
“对，要重奖，不仅你们一中要奖，我们教育局也要拨专款重奖优秀学子！”上回到学校给李牧白颁奖的教育局长同样拍着胸脯保证，
瞬间被这两句话震得晕晕乎乎的瘦猴父亲彻底呆住了，十万奖学金？后续还要重奖？
他一年的收入抛开支出下来，还存不上两三千块钱呢！
一顿饭吃到晚上七点多才最终散场，在酒桌上一句台词都没捞到的毕桂生一挥手，“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学校开庆功表彰大会，记得早点来。”
“对对，都回去好好休息，那谁，还不赶紧把车开过来，送两位优秀学子回家！”邱泽中这会晕的走路都踉跄了，可还是赶紧让学校的司机过来。
“这不好吧？”一整个晚上都感觉不真实的瘦猴父亲更加觉得虚幻，毕竟这一幕对他的冲击来的实在太刺激。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了算，送。”邱泽中大手一挥，然后这个朴实的男人这辈子第一次坐上了奥迪车，在一片羡慕的眼神注视中走了。
而李牧白同样坐上了一台教育局的奥迪专车回家报喜去了。
……
随着咚咚的使劲敲门声，劳作了一天的妇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了门，“三哥三嫂，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男人还没说话，女人就首先讥讽了一句，那语气中的趾高气昂就更别提了。
瞧她穿戴的金银首饰，手上还提着个真皮包，和妇人这寒酸的打扮一瞧便立判高低。
“瞧您说的，快进屋坐，我给你们倒茶。”妇人脸色明显闪过一丝尴尬，可很好的被掩饰了过去。
男人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倒茶就算了，今天我们过来找你是为了那笔债。”
“这是什么啊，烂菜叶还堆一堆，赶紧丢了啊！这么大味道。”女人嫌弃的捂着鼻子，一只手还用力的在鼻息前扇了扇，
妇人准备回头倒茶的身子明显愣了愣，“三哥，您要的急？”
“急，怎么不急？我家崇业最近要结婚了，急需一大笔钱装修新房！”女人如同机关枪一样快速的吐露着，仿佛多说一秒都是了不得的恩赐。
“啊？崇业那孩子就要结婚了啊？”妇人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想要恭喜一下，不过看后者并没有答话的意思，就只能期期艾艾的准备去倒茶。
“阿芬啊，你也别倒茶了，我兄弟去了也有五年多了，你欠的那笔钱按道理也该还给我了。”男人丝毫没有进屋的意思。
阿芬就是妇人的名字，曾淑芬！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
要不是她在男人去了之后五年多操持家务，依靠卖小菜维持生计的话，很可能李牧白在那时就要辍学了。
“三哥，您看。”妇人一脸的犹豫，“我家孩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能不能缓一缓？”
男人走的时候，在医院里拖了两年多，光医药费就欠了亲戚二十几万，当时实在没办法，硬是哀求着这没什么联系的三哥求了两万五的救命钱。
“缓一缓？”女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她男人倒是有过一丝挣扎，但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女人一阵抢白，“说了当时不要借，你偏要借，现在好了吧，她都不想还了！”
“三嫂，我不是这个意思。”妇人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不想还！”女人的言语中含枪带棒，“你那个儿子，谁不知道？这两年成绩差的一塌糊涂，还想考大学？大专我看都难！别提这些没用的了，你就说，那两万五你还不还吧！”
妇人一脸的为难，她甚至有些期盼似的将收好的一叠奖状拿了出来，“您看，这些都是我儿子拿到的奖状，他成绩很好的。”
“好个屁，这些东西花几块钱都能买一大叠了，废话少说，拿钱我们就走人，不然闹起来你也不好。”女人看都懒得看，直接一甩手把一叠收好的奖状打落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