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爹爹明天就要回来了”谌文彬点燃了手里的香烟,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
“是啊,爹爹一回来。。。。”谌文辉顿了一顿,“哥哥,你是知道的。”
“是有点麻烦。得想个办法。”谌文彬侧脸问邵兰茵,“你觉得呢”
“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文光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连谈个恋爱还不能自己做主吗”邵兰茵坐在沙发里摆弄着钩针。
“你说得容易。”谌文彬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不过是年轻人的恋爱,何必这样大动干戈”邵兰茵被他噎,脸上有点难堪。
“谈恋爱文光有什么资格谈恋爱他这十来年在乡下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一年就挣几个工分钱,粮票,布票,哪一样不要家里寄去。他有谈恋爱的资格吗再者,光是谈恋爱也就罢了,他这次是要结婚。他拿什么结婚他根本就没资格。”谌文彬说着,目光犀利地盯了谌文辉一样,“文辉,你说是吧”
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可谌文辉却明白他意有所指,低头呐呐,”明白的。可是我又没谈恋爱。”
“明白就好。”谌文彬说。
“哥,我知道的。”文辉点了点头说,微微捏紧了拳头,没工作,不自立,哪里有感情结婚的资格。
“可是文光已经带了那个什么丽华回来了,你们总不能撵他们出门吧。”邵兰茵说,“不管爹爹是不是同意,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什么既成事实爹爹不同意,我倒不信了他还能反上天不成。”谌文彬哼了一声。
“好,我不管,你们家的事情随便你。”
“哥,我现在是来商量怎么办”文辉有点急,大哥大嫂吵架,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管不了。”谌文彬一下靠在沙发背上。
“大哥,你不管怎么办”
书桌的台灯下,正在看连环画的的谌晓玉,支了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此时转过脸,仿佛是不经意地说“和小阿叔来的时候,我听奶奶说头有点痛。”
“嗯”谌文彬立即转过看她,“你奶奶说什么了”
“是的,奶奶说她有点头痛。还说了。。。。。”她故意住了口,没说下去。
“说什么了”谌文彬紧接着问。
“奶奶说了,她自己是跑不动了,而且是不知道怎么给二叔叔办手续,要是知道的话,她自己要跑去一趟的,还说,二叔叔这几年在乡下不容易。。。。。。”
谌晓玉闪着晶晶亮的眼睛,貌似有口无心。
谌文彬听了又看着谌文辉,“姆妈是这样说的”
谌文辉轻轻点了点头。
“哥,我知道,姆妈最相信的人是你。。。。。。。”
“可是最疼的人是你。”谌文彬略带讥讽地看着他,“便宜全是让你占了。”
“哥,对不起。”谌文辉的微微张红了脸,“我都这么大人了。。。还帮不上家里。”
谌文彬不置可否,眼光凝视着对面白墙上的某一个点,沉思着。
“哥,你到底去不去文光插队的公社啊”文辉有点着急追着问。
“我吗”谌文彬牵了牵嘴角,浮出一个苦笑,“是姆妈让我去的吗”
“这。。。。。。姆妈倒是没说。”谌文辉说,到这里来搬救兵是晓玉的主意。
但是他不能把晓玉出卖了。
“姆妈不说,你就不去了”邵兰茵微微冷笑,“你不去谁去让姆妈去,还是让你爹爹去这种求爹爹告奶奶的活儿不是你去,还有谁去”
“你能不能不说这些。”谌文彬不耐烦。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疲倦“算了,我也习惯了。从当年爹爹关牛棚开始,姆妈就管不了,文光那时候参加红卫兵,闹着与家里断绝关系,去北京大串联,被偷了钱与粮票,一路上乞讨,被当做盲流被关押,我跑到那里接他,说尽好话,人家才放他回来,一身的虱子,洗了多少盆水都洗不干净。。。。。没才好几天,他又闹着去上山下乡,人仰马翻,现在,又要闹结婚,这些年他就没让让家里人安心过。”
“哥。”文辉低低叫了一声,“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找人想办法。”谌文彬摇头。
“找人又是吴晓彤吧”邵兰茵冷笑,“我不知道除了她,你还能去找谁。”
“你过份。”谌文彬怒,“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你让我说什么”邵兰茵霍然站起身,疾步离去,摔了卧室的门。
刚才她钩的织物掉在地上,谌晓玉捡了起来,是一件婴儿的衣服。
她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父亲,谌文彬躲开了她的视线。
“哥。”谌文辉看了看卧室的门。
谌文彬揉了揉眉心,“你去看你的书吧,早点考上学校,算是对姆妈有个交代。”
晚上,谌文辉与谌晓玉都没回去。
谌晓玉和妈妈睡一张床,谌文辉与他大哥在客厅打地铺,悄声商量着事情。
睡到半夜里,邵兰茵拧开了台灯凝视着晓玉,温柔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鬓发,
晓玉闭着眼睛装作睡熟,听见她压抑得低低的啜泣。
“宝宝,晓玉,要不是为了你,我真的不想过了。”邵兰茵含糊地说着,又吻了吻她的脸蛋,这才关了灯,晓玉听着她翻来覆去了半天才睡着。
黑暗中晓玉倏然睁开了眼睛。
妈妈清楚真相,只是在忍耐。
第二天谌文彬回家的时候,晓玉正蹲着在大院的门口等他。
“你怎么在这儿”谌文彬从自行车上下来,惊讶地看着她,随即脸色阴郁了下来,“爷爷回来了”
晓玉点了点头,“吵得一塌糊涂。”
“哦。”谌文彬点了点头,随手拉着她站起身,“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小阿叔让我出来等你。说是给你报个信。”晓玉瞪着乌溜溜的演看着他
谌文彬拉着她的手拉她站起来。
“没事,没事,有我呢,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别管了,去玩吧。”谌文彬胸有成竹地说。
父亲的干燥温暖,有安心的感觉,可是晓玉想起夜里母亲的话,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
谌晓玉跟着爸爸的后面,刚到屋门前就听到房间里哗啦一声,水瓶摔碎的声音。
谌文彬皱了皱眉头。
“混账。你再敢说一个字”爷爷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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