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晚饭,谌文辉把用井水冰过的西瓜切了,分给家人吃了,果然是又甜又沙,吃到口里,凉到心里;晓玉啃得干干净净,鼻子,下巴上也沾着红瓤,像个花脸猫。
吃完西瓜,奶奶将西瓜皮洗干净了,切成小条儿,放在淘米箩里晾着,明天用红辣椒炒西瓜皮,又是清热解暑的一道菜。
爷爷吃过饭,摇着芭蕉扇,去河边”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散步去了,奶奶在水池边上用搓衣板洗衣服,文辉与晓玉将竹床抬了出来,放在天井的大榕树的下面,晓玉还用冰西瓜的井水将竹床里里外外抹了一遍,睡到上面凉阴阴的,舒服极了。
谌晓玉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仰头看着头,小小的年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心狠啊”
“邓家的日子才好,她又回来折腾了。”
“我看是算了吧,毕竟是个那时候毕竟还是个孩子。”
“谌师母,你跟邓师母关系交好,你要劝劝她啊。”
晓玉跟着奶奶在菜场排队买带鱼,队伍已经排得老长,还没有看到带鱼上柜台,她不耐烦地蹲在地上。
奶奶摇了摇头,一脸淡然,“邓师母没跟我提过邓红梅的事情,我也不好问,人家不提,侬跑去问东问西的,不是触霉头嘛。”
“谌师母,话可不能这么说的,虽然邓师母不说,可是这事情还是存在的,我们要主动关心同志,帮助同志,这样才能共同进步嘛。”说这官话的是居委会的何干事,是徐丽的妈妈。
晓玉不由得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齐耳的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白色的确凉衬衫,灰色的派力司裤子,一双系带布鞋,是干部的标准打扮。
“何干事,侬倒是说说看这事情怎么关心呢”奶奶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她是最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了,背后议论了听着就罢了,真要当个事情来管,她都是能躲就躲,是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别人背后会怎么说自己。“静坐当思己过,闲谈莫论他人是非。”是奶奶一贯的处事原则。但是徐丽妈妈开口了,她是干事,代表着组织,她的话有一定的力度的。
“谌师母,你与邓师母关系好,要找个时间开导开导她,现在国家提倡一切看,不要老是抱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邓红梅不管怎么样,是她的女儿又是个女大学生,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要上纲上线的。”
“何干事到底是干部啊,思想觉悟就是高,说话水平也不一样。”
周围爱看热闹的大妈们连连点头,邓家师母虽然见人客客气气的,可就是不怎么爱跟人说话,最多点个头招呼,平时经常躲在家里不出来,除了谌家奶奶,能跟她说上话的人很少。
“啊哟,我怎么好劝呢,这是别人家的事体啊。”奶奶为难地喃喃道。
“谌师母啊,你虽然对邓红梅的事情不了解,可是你家儿子谌文辉最近与邓东红梅走到得可近了,邓红梅这次回来,都是与你们家谌文辉联系的,前几天下午,有人看见你家谌文辉与邓红梅在小竹林里嘀嘀咕咕地密谈了半天。”何干事看着奶奶,似笑非笑地,她突然凑近了奶奶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我劝您老人家啊,回家要管管谌文辉,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人家可是结了婚的女人,现在又在闹离婚。不要惹了一身的腥气。”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紧紧挨着奶奶的几个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哎呀,谌家奶奶,那你是要管管文辉了,我可是听说了,邓红梅插队时候名声可不是那么好,你们家文辉年纪小别给她勾引了。”
“你们想多了吧,文辉那孩子才多大啊,怎么会呢你们不要乱讲的。”奶奶口笨,反反复复只会讲这么两句。
“不是乱讲的,是有人亲眼说见的,现在不比以前了,人心不古的。”
奶奶的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儿,身体都在簌簌发抖。她呆怔了半天,拉起蹲在地上的晓玉,“这鱼我们不买了,晓玉,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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