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晓玉从水池上摔了下来,正好栽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幸亏那人就势扶住了她的腰肢,才使得她没有跌到下水道的阴沟里。
晓玉红了脸赶紧推开了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
公共水池的上方悬着一盏电灯,晚上没有人的时候都关着,电灯的拉线开关就在墙上。
晓玉不熟悉,摸索了半天都没摸着,谁知对方啪地一声拉开了开关,柔和的光线从头,谌家的小丫头长大了不少,我正想见识见识呢,原来还真是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晓玉撇了撇嘴,今天所有的遇到她的人都说,谌晓玉变了很多,虽然她也不知道在她重新回到这个年轻的躯体之前,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是对面这个男孩说都快居然说认不出自己,她认为还是比较夸张的。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能变化到哪里去呢
“我是邓一楠啊,你怎么不记得了”男孩伸出手,笑容满面,“也是,都有一年没回奶奶家了,你当然是不认识我了。”
邓一楠邓奶奶的大孙子晓玉想起一大早遇到邓奶奶说,她的大孙子就要回来了,原来是他。
邓师母,邓红梅,邓一楠,今天是她重生的第一天,居然都是邓家人,难道暗示着这一生,命中注定是与邓家人有缘吗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后来应该没有邓家人的影子。
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些似曾相识又完全陌生的画面又来自何处呢
虽然是一场重生,可是命运是不是依然按照它自有的轨迹前行,而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哎,谌晓玉,你一个人刚才黑灯瞎火地爬那么高干嘛呢”邓一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谌晓玉这才想起,她还得去找谌文辉,眼前还有个任务没有完成。
“你刚刚看到我家小阿叔了吗”
“谌文辉哦,刚刚看到他好像到那边去了。”邓一楠指了指大院的门口。
“哦,谢谢,我去找他有事。”晓玉说着,便准备向院门口的方向跑去,刚跑了两步停下又回过头,,邓一楠正站在灯光下侧着脸看着她,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潇洒,雪白的衬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泛着温暖的光。
“邓一楠。”谌晓玉叫了一声,咽了咽口水。
“嗯”
“问你一个问题。”她说。
“问吧。”
“邓红梅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三姑啊。”邓一楠皱了皱眉心,“怎么了”
“没什么。”晓玉一边说,一边回过身,重新向院子门口飞快地跑去。
夏天的夜晚,微风习习,吹拂着她额前细碎的刘海,薄薄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脸庞,流到了脖子里,身上的布衬衫被汗水打湿了,黏黏腻腻地贴在背上。
院子门口陆陆续续有人摇着芭蕉扇,搬出竹床藤椅出来纳凉,路灯昏黄,半导体里播送着新闻联播节目,门房外面的空地上,有一大群人正端着小板凳闲聊,等着看门的刘爷爷把电视机搬出来,小孩子绕着场地边上嬉笑着追逐着打闹。
有人认出她,“谌家小妹,来看电视啊,今天晚上有大西洋底来的人。”
晓玉笑着摆了摆手,“下次吧,要找小阿叔有事,你们看到他了吗”
“文辉啊,刚刚还在的,到河边去了吧。”
晓玉出了院门,向河边跑去。
离大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护城河,河边上种着一排排树林,夜晚的河边空气凉爽,有着三三两谈恋爱的人,成双成对地漫步,风吹过树林,枝条摇曳,草丛传来阵阵虫鸣,晓玉转过树林,一眼就看到那栏杆旁孤单的背影。
“小阿叔,你跑的真快,我追都追不上。”晓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靠在栏杆上喘着气。
“你跑来干什么”谌文辉看到她,将手里的香烟头按在旁边的石头上。
“饭吃了一半,你就跑了,奶奶让我出来找找你。”
“嗯。”谌文辉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凝视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他的眼神深沉而忧郁,带着几分迷茫。
这是第一次,他感到肩膀上沉重的责任,而这个责任不是为别人,只是为自己。他回忆自己那并不遥远的学生时代,小学时期浑浑噩噩地度过,学了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跟在后面跳舞唱歌喊口号,中学时代又是如此,爹爹说得不错,学工学农就是不学文化,化学元素表都不知道什么,连有理数都不知道是什么,更别说因式分解。虽然一心想考大学,如果真正的高考试卷放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能考出几分。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唉。”晓玉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谌文辉瞪着她,“我叹气就算了,你也跟着叹什么气”
晓玉转过脸看着他,“你叹气我就叹气啊,下午在路上不是说好了嘛,咱们一起好好学习,现在还没开始呢你就泄气了,我能不叹气吗”说完她又长叹一声。
“谁说我泄气了”谌文辉梗着脑袋,“我才没有泄气呢,我是在烦心我的数理化。。。。。。”
“小阿叔,不会的可以再学,忘记的还能捡起来。只要想,总能行的。”晓玉将身体靠在石头栏杆上,眼睛看着前方河对岸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们同学的舅舅,初中毕业插队,在农村的时候,家里人给他寄课本寄复习资料。刚刚77年恢复高考,他就考上了师范大学物理系”她顿了一顿,“现在都快毕业了。”
其实谌晓玉说得并不是她同学的舅舅,而是前世自己的中学物理老师,那个给了她深刻影响的老师,后来考上了硕士,又去美国读了博士,早已经成为那个领域的知名学者。她甚至想告诉他,在几十年后,主宰这个国家命运的正是他们那批经历过艰难困苦的一代人。
“小阿叔,得坚持住,因为结果已经是摆在那里了,只要你能熬过现在就好了。”她在心里轻轻地说。
冰封解冻,时代的潮流,浩浩荡荡,已经开始向前奔流,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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