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五子棋都是流水局。
因为大家都想玩，所以就用打擂台的方式，赢的继续，输的换人。
三零八赢了稳坐擂台，摩拳擦掌着要上的，正是在一旁好不容易排到位置的胡壮。
唐正那叫一个眼疾手快，探手一拽，直接把胡壮丢边上了，而他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了三零八的对面。
胡壮不明所以，但见是唐正，只能吃了黄莲往肚子里咽，乖乖又跑到队伍的最后排队去了。
谁让他是个称职的小弟呢。
既然胡壮自己都不说啥，别人自然也不会多言，三零八看着唐正笑了笑，朝棋盘比划了下手，意思让唐正先下。
先下的执黑子，寻常人喜欢放在中心点，或者其余几个棋盘上标记的点。
想法多些或者不走寻常路的，则是喜欢把黑子放在那些标记点的边上。
唐正更是奇怪，直接一个字就摁在了棋盘的边线上。
旁边立马有人大呼小叫起来，“傻子，你这是不想赢啊！”
五子棋有种说法，在无禁手的情况下，基本是先下者必赢，甚至你网上一搜，可以找到好几种先下必赢的固定套路。
因为先下的人，永远比后下的要多一个棋，所以可以更快的凑到五个。
但唐正直接把黑子贴着边放，就相当于起手就给自己立了道墙，用这道墙，灭掉了自己的优势。
三零八显然也很诧异唐正的下法，但是他没有选择另择地开花，而是和唐正在这边边角角打起了你追我打的野战。
大概很少有把五子棋下的这么焦灼的，这可把旁边排队的人可都给急坏了，两人围着四条边一圈一圈里的往里下，结果最后，愣是到了熄灯回房的时间，这盘棋还没有下完。
棋盘临收前，唐正起身，朝三零八伸出了右手，“唐正，下次继续。”
三零八愣了愣，挠挠后脑勺憨憨一笑，回握了唐正的手道，“严龙，叫我小龙就行。”
旁边的人听着唐正的话，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里大概都盼着这位兄弟以后可别再来了。
隔天，唐正又跑去找猫爷了，猫爷还是坐得高高的，但这次看起来没那么焉，睁着眼睛四处乱瞥，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他的眼里。
“猫爷可查证了？”
“你想问什么？”猫爷也开门见山，看来他昨天在图书馆已经仔细核对了每一条细节。
这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唐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除了他在案发现场看到了祁大福，而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假。
“听说在那jǐng chá死的前两天来过这里，我想知道他提审了谁。”
听到唐正的问题，猫爷看起来有些诧异，他抬头望向天空，眉头微微拧起，好像是在思索。
“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这反倒让唐正有些奇了个怪，大家说的都是普通话，难道还能有沟通障碍？
“就是字面意思……怎么了？”
“就是……那个jǐng chá确实是来过，可是他……没有提审任何人。”
“什么？”这回轮到唐正诧异了，“没有提审任何人？”
“是的，这个jǐng chá来的时候我有印象，一个人来的，而且刚好是在放风时间，但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被提审。”
“你确定？会不会记错了……或者没看到？”
“你若是不信我，就没必要来问我。”
“……”
唐正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胡壮和猫爷都确定自己看到了陆军，但是孙野没有查到提审或会面的记录，而猫爷也没有看到任何人被提审。
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猫爷记错了，有人被提审，但就像是孙野说的，记录因为某种机密的原因被销毁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陆军当时来这里，是真的啥都没干，或许就是来找监狱长唠了唠嗑，磕了两包瓜子就回去了。
第二种可能，对唐正的线人调查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于是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他只能继续把关注点，放在“学者”和“画家”这两个词本身身上。
他不知道线人之间会不会互相联系，若是运气好，找到其中一个，说不定就能找到另一个。
晚上唐正没有去下围棋，而是回到了图书馆，一边继续看yīng yǔ看报纸，一边观察来图书馆看书的人。
他将那些经常来看书或借书的人的编号都记录了下来，并将他们的编号筛选，其中有四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戴眼镜的小青年，一个安安静静的老头儿，一个大个儿光头，还有那个图书管理员。
前两个关系很好，总是呆在一起，不过大多时候都看到，是那年轻人在侃侃而谈，老头儿在一边慈祥的笑，安静的听。
就像是一对爷孙。
将这四个人定为了目标后，他决定从他们最近在看什么书研究起。
他时常不经意地从他们身后晃过，那小年青最近正捧着本水浒传看得津津有味。
那老头儿则是喜欢看旅游类的书籍，里面有大量的世界各地的风光照，唐正时常见他看一张zhào piàn就能看个十多分钟。
而那大光头则是喜欢看体育类的书籍，报纸看的特别多，不过只看体育版。
至于图书管理员……
唐正带着胡壮去前台还书，正想瞥眼看图书管理员在看什么书，可是对方的动作比唐正的眼睛还快，立马一合就放到了一边。
唐正还想看封面上写得啥书名，结果发现那书没有穿着封套，空白一片……
他只得在管理员扫书码的时候，插科打诨一般随口问，“啥书这么好看？见你天天捧着，也给推荐推荐呗。”
然而对方根本连头都不抬，语调毫无起伏地说道，“像你们这种只会在这里制造噪音的，是不会喜欢看那本书的，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没有读书心，就别装读书人。”
对方说话时，神情也是古井不波的，语气平静地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很让人生气的话。
不过唐正倒是不生气。
因为他很委屈……
都是那混蛋胡壮害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