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xiǎo jiě早已经远近驰名,普天之下还有谁人不识君?而我叶知秋虽然人在江湖,但是江湖却没有我的传说,所以即使遇见,或许曾经遇见,却也只是我看得见你,而你却看不见我而已。”叶知秋避重就轻的淡然一笑,接着扭头话锋一转继续吟道:
“风姿绰约小天仙,**月伴十六年。玉山堆起半峰雪,瑶池开出一枝莲。”
“难道你曾经偷偷打听过我的生辰?那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香云mèi mèi心直口快,再次语出惊人。但叶知秋笑而不答,始终岿然不动……所以李香云只好心有不甘的扭过头来,嘟着小嘴对静观其变的顾倾城撒娇道:
“倾城姐姐你看这个家伙贪心不足、得陇望蜀,而且他这副吟诗的样子面含轻浮、眼带桃花,由此可见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劝你还是及早抽身另择良配吧!”
香云mèi mèi人小鬼大的无中生有,说得煞有介事;可是倾城姐姐却只是含羞带笑,同样不置可否。气得李香云干瞪眼,心急如焚的猛跺脚,娇憨毕露,尽显刁蛮……
既然倾城xiǎo jiě都懒得澄清误会,那我又何必多费唇舌自命清高?于是叶知秋深吸一口气,然后低着头幽幽的吟道: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寒食夜,谁共蹁跹舞霓裳?”
是啊!秋来西风送寒,燕子楼明月如水,而我凄清孤苦,一个人独守空房,万念俱灰,相思无望。纵然眼前的十里秦淮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可是再也无人能与我西窗剪烛、共舞霓裳——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关盼愔眼角微湿,但却强颜欢笑道:
“叶公子此言似乎有点夸大其词了,其实我在这混乱之地也过得很好!”
“我当然也知道你过得很好,但是你完全可以过得更好,因为你还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朋友与你同在,你们是从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一路相携而来,不是么?你说呢?而且如果你愿意,也不嫌弃我粗俗,那么从今天的这一刻起,你的朋友中也包括了我。”叶知秋轻言细语,眼神也情真意切。
是的!朋友——多么神圣的一个名词,多么温暖的一个称呼。关盼愔眼里的泪珠终于滚落,映着俏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格外艳丽,特别动人!
如果一首诗能够拯救一个失落的灵魂,那么就算伤于纤巧也应该功德圆满了。于是叶知秋收敛心神,再次感同身受的吟道:
“眉共春山遭雨袭,脸如桃花被风欺。芳心一点娇无力,回头无岸怎皈依?”
本来佛门清净之地,原是我的安身之所,只因尘缘未了,俗债尚未还清,所以才踏上这条不归之路,没想到如今真是回头无岸。我就像那无边苦海中间的一叶浮萍,站在流言蜚语的潮头任凭风吹浪打,有心回头,无力回天。李诗诗感怀身世不禁芳心凄苦,却又强忍着伤悲一脸欣慰的道:
“诚如叶公子适才的金玉良言,诗诗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即便皈依无门,我还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姐妹;就算人神共弃,我还有你这种志趣相投的朋友。对么?”
“说得好!对极了!如果生活的方式我们无法选择,那就认真的选择生活的态度吧!因为态度可以决定一切,其实活着也是一种修行,过程虽然有所不同,但是结果全都一样。而活着也不难,秘诀也很简单,就是保持呼吸,坚决不要断气。”叶知秋循循善诱的将李诗诗安抚平静,然后才转过头来抑扬顿挫的朗声吟道:
“侠骨柔肠壮志飞,不系明珠系鼓槌。风尘潜玉难自弃,巾帼何曾让须眉?”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却又怎奈何风尘潜玉?可惜我一身戎装不被血染,却被雨湿;可怜我满腔热情不在沙场,而在风尘。只是我身不由己的坠入章台隐忍至今,却又如何当得起如此离经叛道的评价?对于时下正在处于专权地位的大男子主义,这个胆大妄为的评价确实有点造反的意思。真是大逆不道,不过我很喜欢!杨红玉深深的一抱拳,同时不卑不亢的笑道:
“多谢叶公子的谬赞!红玉实在愧不敢当!”
如果你都不敢当恐怕泰山的石也不敢当,这可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一种精神鼓舞,普天之下,非你莫属。叶知秋竖起拇指对杨红玉咧齿一笑,随即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高声吟道:
“美人如玉剑如虹,来时无影去无踪。一舞天地风云变,无奈浅水困娇龙。”
纵然剑光璀璨夺目,却照不亮灰色的前程;纵然剑势雷霆万钧,却斩不断命运的枷锁。公孙蓝表情淡然,却语气诚恳的道:
“叶公子高才,真是有心了!不过福祸随心,富贵只能随缘,这些年来我一直天涯漂泊,早就已经看淡了人世繁华。今晚要不是各位姐妹游说,我也懒得来这里丢人现眼。但是叶公子如果还有兴致,他日也到我们晚晴楼做客?我愿意破例一次,再为你尽情独舞。”
又是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盛情邀请,这是要让我这副小身板疲于奔命么?不过能者自然应该多劳,于是叶知秋兴奋的笑道:
“荣幸之至——却之不恭!”
“那我就在晚晴楼沽酒以待,静候叶公子的跫然足音了!”公孙蓝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依旧淡然,只是眼里似乎有一抹飞扬的神采一闪而过……
既要绞尽脑汁的淫湿,又要挖空心思的安抚,这可是对我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考验啊!叶知秋一抹额头的汗珠一鼓作气的吟道:
“天占有女本无忧,误落尘网自风流。孤标唯有君傲世,若比莲花花亦羞。”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有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我曾经假借红白桃花自喻尚且诚惶诚恐,如今你却认为我比莲花有过之而无不及,花羞不羞我不得而知,可我却有点无地自处。严幼芳的心中很是受用,脸上却堆着苦笑娇声道:
“叶公子博学多才而且心明眼亮,却又何苦取笑我一介风尘女子?虽然我自问心比璞玉,但是只可惜身为下贱,怎可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同日而语?根本当不起叶公子你怜香惜玉的赞美!”
“但凭你一句心比璞玉,便抖落了俗世的尘埃,所以无论是桃花还是莲花,在你面前都只会黯然失色。幼芳xiǎo jiě请千万记住一句话,身体只是灵魂在人间的住宅,一个人只要灵魂洁净,就可以重新回到天堂。”叶知秋也看出了幼芳xiǎo jiě心口不一,所以直接回归主题趁热打铁的吟道:
“桃花坞里颜色美,明月楼中眼儿媚。梦中一片横塘水,流到天明都是泪。”
“梦中一片横塘水,流到天明都是泪……”陈畹芳痴痴的反复吟诵着叶知秋的即兴小诗,多年前在横塘水上划舟采莲的情景历历在目,顿时百感交集,犹如五味杂陈,可千言万语却有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忍不住掩着小嘴哀哀怨怨的落下泪来……
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可是我又弄哭了一个,罪过啊!怎么办?叶知秋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一本正经的道:
“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畹芳xiǎo jiě不必伤悲,凡事都要看开一点。快乐不是因为拥有得多,而是因为我们计较得少。一切烦恼其实都是自寻烦恼,所以你又何必抓住得失不放?”
“叶公子所言极是!畹芳真是受教了!试想曾经多少按捺不住的哭声,可是回头想想却都变成了笑谈。今日听君一席话,果然胜读十年书。从今往后我将不再小肚鸡肠的斤斤计较,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做一个快乐的人。”畹芳xiǎo jiě突然破涕为笑,也许是为找到人生目标,吹弹可破的俏脸犹如梨花带雨,同样别有一番荡人心魄的风情……
淫得老子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终于雨露均沾了,这种泡妞必备的秘笈实践起来可真是劳神啊!于是叶知秋举起桌上一直来不及品尝的美酒气喘吁吁的一饮而尽,然后才如释重负的拍着双手对各位容光焕发的měi nǚ有气无力的道:
“幸好不辱使命,总算大功告成!我看今夜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各位美丽的xiǎo jiě早些安歇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生就此拜别,希望后会有期!”
“什么叫做大功告成?恐怕是功亏一篑吧!难道你把倾城丫头当成空气了?她还在眼巴巴的等着你表白呢?”沐横波伸手拦住举步欲走的叶知秋,真像旧时相识般毫不客气的嗔怪道: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样子一脸精明,真是看不出来你会如此不解风情?如今所有的铺垫都已经准备就绪,这时候才掉链子岂不是前功尽弃?而且我们有言在先,要为美人吟诗一首,除非你有胆子说一声倾城丫头根本不是美人,那你就等着眼睛没瞎的男人将你大卸八块吧!”
还要淫湿一手,还是不要了吧?都这么熟了,下不去手啊!于是叶知秋只好进退两难的回过头来,却看见顾倾城无辜却勇敢的直视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窗外正大光明的月亮一样圣洁;贝齿轻咬的红唇仿佛含着欲诉无人能懂的千言万语;秋水盈盈的双眸似乎藏着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的柔情……
真是要人老命,叶知秋融化了!
是的,叶知秋融化了;终于,彻底的融化了——融化在顾倾城恬静的俏脸上;融化在这丫头含蓄的唇齿间;融化在那炙热如火、却又柔情似水的眼波中;融化在她不吐一字、却已尽诉风流的陷阱里。
自从与叶知秋联袂进入后堂,顾倾城就开始变得惜话如金,大部分时间她就像影子一样,静静的跟随在叶知秋的身边——任凭姐妹们如何调侃,她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任凭叶知秋出尽风头,她既不拆台,也不抢戏。如此霸道的温柔,人世间谁能抵挡?
好吧!就算勉为其难我也不能让倾城美人失望,那我就竭尽全力的拼着老命再淫一手吧!反正牡丹花下死,就算做鬼也风流。叶知秋想着四月天里和顾倾城相识的点点滴滴,本来已经透支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于是他同样温柔的注视着顾倾城水汪汪的双眸,然后眯着眼睛饱含深情的轻轻吟道: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雪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的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中期待的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诗的一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啪!啪!啪……”叶知秋浑厚的嗓音深情款款的吟诵完毕,休息室里仿佛弥漫着的淡淡的和煦春风,回味悠长的气息久久不曾散去,经过了片刻的沉醉和错愕之后,陆陆续续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一脸陶醉的香云mèi mèi突然痴痴的道:
“这是什么语言竟然如此动听?就像刚才倾城姐姐唱的一样,乍听之下很美,回味起来更美……这是诗词,还是歌赋?”
的确动听,不过还是远远不及眼前尽态极妍的měi nǚ那么动人;美则美矣,美中不足的是难以形容顾倾城的仙姿灵态之万一。叶知秋似乎也被自己描绘的景致吸引得拔不出眼来,于是依然目不斜视的凝视着倾城xiǎo jiě由衷的赞叹道:
“华夏文字的非常规组合确实能构成世上最动听的歌赋诗词,但是真正完美无缺的存在其实根本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诠释。就像倾城xiǎo jiě和在场的各位měi nǚ,你们根本不需要任何附加的追捧——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女人最犀利的打扮是善良的性格,最贴心的武装是天长地久的爱情。所以任凭叶知秋说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但是顾倾城心里依然闷闷不乐、如有所失,因为她期待的并不是这种华丽的敷衍,而是一种捧在手心里实实在在的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