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余生不负心》 第四十八章

    这段时间，李勋一直在过问巨擘广告公司装修进展。张教头遇到这事儿，状态跟我差不多，都快打坐参禅了，哪还有心思装修？李勋很不满意，打算重新找铺面装修。我说再看看吧，张教头这几天心情不好，过几天就好了。其实我是担心重新找铺面，多花钱又费事，还得罪张教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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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点，四桌人，都是张教头的亲朋好友，举杯相庆。当年的少男少女们，如今都奔四了。有捧场的，有求醉的，心情各不相同。一轮敬酒下来，张教头就舌头打结。拉着旁边的李勋开始谈“本我、真我和自我”，谈马斯诺需求理论，李勋彻底懵逼。不知道怎么接话，也没了举杯的兴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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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冷场了，我让张教头下来再聊这些，今天生日，应该聊点高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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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勋今天本来想问问广告公司装修进度，没想到被张教头长篇大论的心理学和哲学思考弄得很是郁闷。也没办法，敬酒的人多，场面混乱，不宜私聊。也不好直接问，怕扫了寿星的兴。李勋只能旁敲侧击：我们年轻人，管他啥理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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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对话，明显不在一个频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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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上的几个离婚女人，互相劝酬，都喝多了，吵着要去唱歌，不醉不归。都是老朋友，张教头只好带着她们去ktv。我和李勋意兴索然，草草收场，早早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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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又是周一，忙碌的一天。蓝天白云，一扫昨夜残存的酒意和深秋的肃穆，让人充满期待。路上迎着朝阳，我脑中再次冒出那个骚气的感受：越是上班无谓地忙碌，越将深深辜负这美好时光。无可奈何流年去，耕牛力尽始归来，归来又是夕阳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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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新公司几个小项目，业主要求出具第三方咨询机构的图审意见。图审其实真有必要，因为时间紧或者设计人员不负责，很多时候，设计公司提交的成果存在相当多的问题。而第三方图审，可以旁观者清，客观地指出不足甚至错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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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老板嫌麻烦，也心疼图审费用，就叫我自己编几条无关痛痒的意见，盖上他另一家公司的章。然后再编个回复，盖上新公司的章。给业主一个交代就行，他们也只是拿去交差的，没人认真。审查和被审查的两家公司，都是老板自己的，确实省时省钱。说实话，在经营公司方面，我从老板那儿学了不少东西。他常常教唆我：你娃需要再大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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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自己编的审查意见和回复，苦笑着分别盖上审查和被审查两家公司的公章。而我们的设计成果，并没有作一丁点改动。同时当裁判和运动员，感觉挺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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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被莎莎打diàn huà吵醒，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她说最近有点郁闷，想找我聊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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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有点怕这些年轻姑娘，肖姿都还没彻底甩掉，不想再沾惹其他麻烦。就说晚上没空，要不下午吧，下午喝杯茶还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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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手里的工作，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莎莎一个人坐着，桌上摆了杯柠檬水，埋头安静地拨弄着shǒu jī。岁月静好，红颜娇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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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她对面：我们的měi nǚ播音员怎么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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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抿嘴：什么播音员，董哥你就挖苦吧。毕业能不能吃播音主持这碗饭，都还说不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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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夸他色艺双绝，但好像夸青楼女子才这么说，就改口：怎么会！你才貌双全，以后必定横扫主持界和演艺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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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略带幽怨：最近我正在发愁呢，明年就毕业了，工作还没着落。学了这么几年播音主持，钱花了不少，好像没啥用。年轻漂亮有啥用？董哥，你说这个社会这么了？连王宝强和芙蓉姐姐都能大红大紫，名利双收。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却默默无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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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很极端，也傻乎乎的，但事实还真是这样。一时回答不上来，只能干笑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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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着抱怨：论专业知识，论才貌，我哪点不比他们强？我只能成为女**丝。怎么他们就红遍大江南北，开豪车，住豪宅？那王宝强当演员也就算了，居然还当导演，导的那部《大闹天竺》算什么玩意儿？太拙略了，情节和笑点，连乡下草台班子演的低俗小品都不如！全靠柳岩的胸吸引眼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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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她越说越激动，就安慰她：王宝强和芙蓉姐姐是个例，算是给普通人一个梦想吧，大家觉得连宝强和芙蓉姐姐那样的，都能名利双收，那自己活着也有希望，不是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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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莎稍微平静：也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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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说：你还小，红尘滚滚，名利很可怕，容易让我们迷失自我、内心蒙尘。最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演艺界和娱乐圈，如果你只想要名利，不是喜欢那个行业和工作本身，最好还是别去沾染了，免得对这个世界更失望。你应该知道，很多大明星都不让子女进入娱乐圈，其中的厉害深浅，不言而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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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莎点点头：确实。但这些年，演艺和主持一直是我的梦想，我还想坚持坚持。我并不反感这个行业，只是愤慨那些不可能走红却大红大紫的明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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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真想发展，只能去大城市。过程是很艰辛的，到剧组外面坚持排队找机会当群众演员，说不定哪天就火了。至于潜规则还是算了，那是犯傻。人人都在潜规则，最后能红的凤毛麟角。导演们很忙，比皇上还忙。娱乐圈就像古代后宫，佳丽三千，皇后只有一个，贵妃也屈指可数，绝大部分被临幸一次，然后终生无宠，在傻傻的幽怨和憧憬中，孤独终老。你是聪明人，别犯糊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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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莎说：太可怕了。董哥，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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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这么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事，让你有jī qíng，可以不求结果，只重过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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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àn huà响起，老板回公司了，找我有事，只好起身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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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莎噘着嘴，跺跺脚，说还没聊完呢，不准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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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幅唯美的场景：故将别语恼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