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打到十二点多。
宋云萱连赢了几把,胡牌都胡的特别鬼。
港城人特别相信风水方位。
容六跟几个人都嚷着今天宋云萱做的那个位子特别好,强烈的要求换位子。
宋云萱犹豫了一下,将位子换给她们轮流坐。
不过,在她连着赢了七局之后,几个人就都觉得今天可能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重元跟钟缙的扳指都被摘下来放在宋云萱的手里。
宋云萱端详了许久,也是觉得开心,便起身离局:“这扳指真漂亮,我去那边看一会儿,漠宸,你帮我顶上吧。”
楚漠宸眉毛微微一挑,没有拒绝的默默顶上了。
牌桌上换了一拨儿人,重元跟钟缙将传jiā bǎo输出去都有点郁闷。
容六却跑去跟宋云萱一起喝茶——
“重元家的这个翡翠扳指听说已经传了三百年了,你要拿稳一点。”
“好。”她应声,将扳指往高处微微抬了抬,那种温润的感觉跟纯粹的颜色的确是上上品。
被放在重家当做传jiā bǎo传了几百年也是当之无愧。
容六又跟他打趣:“万一要是摔了,重家可是会跟你拼命的。”
“这么可怕?”她诧异。
容六点头,给她笑嘻嘻的解释:“这东西一直是戴在重元这个三代单传的继承人身上的,而且重家嘱咐重元不可以将这个扳指随便摘下来,若是这个扳指落在了别人的手里,她们差不多要以为重元被什么人欺负了。”
“这样啊。”宋云萱垂下长长的睫毛,望着手上的翡翠扳指。
容六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被那边的钟缙叫过去支招。
临走之前跟宋云萱开玩笑:“重元不会让这东西在你手上待超过一天的,他过会儿肯定会出高价将这东西提前赎回去。”
闻言,宋云萱嘴角笑意勾起,将那扳指往自己的拇指上一戴,点头:“我会给他的。”
不过,绝对不会是今晚。
许是楚漠宸同他们玩的开心了些,凌晨还没有要散了的意思。
宋云萱撑不住,便打了招呼先去睡了。
回房之前,她侧身看了麻将桌上那几人一眼,眸光深沉。
港城是个大染缸,但是自古以来,越是乱世就越会出英雄。
即便港城是一个大染缸,水深的龙王都不敢淌,可是,万一你抓住时机躺了这深水。或许就会淌出点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事情。
她手指摩挲着那枚扳指,回房睡觉。
夜里三点钟,她睡得迷迷糊糊。
有人掀开被子,上床,将她拉过去,拦腰抱在怀里。
那有力的手臂她很熟悉,只是有些困。
他的吻细密而温热,一下一下贴在她的肌肤上。
脖颈上被印了吻痕,她才睁开眼睛,长长睫毛下的眼睛看着他,稍微有些茫然:“不玩儿了?”
“跟他们玩不是很有趣。”
宋云萱的发丝铺陈开,他的手指捞起她的发丝,缠在指间。
高大挺阔的身体压住她,与她深吻。
那吻绵柔又纠缠,却让心脏都为之激动,胸口起伏的稍微厉害了一些。
胸腔内的心脏也跳动的越发迅速。
他的手指将她肩头的睡衣剥下肩膀,圆润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莹白如玉。
宋云萱觉得有微微的凉意,还来不及瑟缩身子,整个人就被他裹住。
肌肤上游离的触觉有稍微的力度,她齿缝里忍不住泄露出撩人的呢喃。
楚漠宸的胸膛滚热,熨帖的她的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烫。
她别过去,发丝都贴在侧脸上,忍不住那种焦躁感觉的撩拨,将手指抬起来,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了手指。
他声音温柔:“别咬,疼。”
她微微睁眼,迷离的望着他的面容五官,微微出神的想。
她还是顾长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楚漠宸还能这样对待她?
她拢紧了眉头,别过脸,没有拒绝他。
凌晨三点。
夜色浓深。
本应该是一室的旖旎。
却忽然,宋云萱胃里一阵翻腾。
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从那如同要升到云颠的迷乱里清醒过来。
她推开楚漠宸,仓促的从床上下去,直奔到卫生间的琉璃台,猛地就吐出来。
这呕吐的毛病越来越厉害。
她吐的难受。
楚漠宸跟过来,轻轻帮她拍背。
修长的眉也皱起,眉心有浅浅的折痕,眸底也有所怀疑:“明天,换家医院去做检查吧。”
希娜医院的检查结果本来是无需怀疑的,只不过,宋云萱的症状,真是太奇怪了。
本来良好的气氛被一下子打破。
宋云萱吐了半天,才浑身虚软的回去休息。
楚漠宸将她揽到怀里,没有继续。
宋云萱睡得沉,第二天早上八点钟还没有醒过来。
楚漠宸有事先出去,临走之前给她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射进来的光线一分分的挪到宋云萱的身上。
宋云萱睁开眼睛就看见太阳,抬起白皙的手臂,遮住眼睛,那刺眼的阳光才被挡住。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细细的眉毛一分分皱起来。
而后,洗漱,穿衣,出门。
阳山别墅里配备了专门的司机,即便是楚漠宸不在,她的出行也不再受到约束。
经过药店的时候,她稍微愣了愣神。
司机见她的视线盯着药店,恭敬的问她:“宋xiǎo jiě,要去药店吗?”
宋云萱眉目淡然的摇摇头:“不用。”
药店可以缓一缓再去,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去天藏坊。
港城天藏坊,港城最负盛名的拷贝机构。
她还是顾长歌的时候曾专程来天藏坊见过天藏坊的最高负责人。
这个机构是专门负责拷贝各种各样的东西。
说的简单点,其实是一个制造赝品的专业户。
很多港城拍卖行的古玩和以假乱真的元青瓷都是天藏坊秘密出品。
不过,既然是秘密出品,那么,知道天藏坊的人也不多。
港城上流社会的人对天藏坊有所耳闻,甚至有密切的交际。
而云城,也有一部分是天藏坊的老客户。
比如,顾长歌。
宋云萱给司机指路,直达天藏坊的组织大楼。
说是大楼其实并不确切,天藏坊外表看起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低调富商,家族大宅建造的就像是清朝王爷的王府,而且所在地点略微偏僻。她下车就看见天藏坊那古色古香的大门。
门口还有两只古风浓郁的石狮子。
她往前走,门口立刻有保全走过来。
“请问有没有拜帖?”
宋云萱将手上戴着的翡翠扳指转了转,保全常年在天藏坊工作,对之前的东西也感觉敏锐。
两名保全对视一眼,才跟宋云萱礼貌的说话:“xiǎo jiě请稍等,我们这就通知臧xiǎo jiě。”
宋云萱点点头,在门口等着。
她保证,天藏坊的那位臧xiǎo jiě一定会见她。
臧xiǎo jiě虽然是个xiǎo jiě,不过,却基本对送shàng mén的生意来者不拒。
而且,能找shàng mén的人,也是熟人。
果真,不到三分钟,保全便过来恭敬的请她进臧家。
臧家庭院深深,假山耸立,抄手游廊上雕花精致。
步上走廊,感觉就像是瞬间穿越到了古代。
在抄手游廊上九弯十八拐之后,才到了臧家的深处。
传闻里说,这位臧家xiǎo jiě身体很差,常年都在深宅之中静养,而且个性矜贵孤傲,是个高傲冷僻难以接触的xiǎo jiě。
且,年龄不大,还是臧家收养的一个女儿。
算起来,则个臧xiǎo jiě也算是港城名门里不得不说的一个chuán qí。
或者说,一个秘密。
深宅里种着违反时令的牡丹花,花朵朵朵大如碗口。
从花丛前走过,便有花香扑鼻而来。
往里走,是带有耳房的小院。
主屋上上檀木雕花窗,檀木门轻轻敞开了一条缝。
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有浓浓的京戏强调传出来。
是个女子的声音曲音婉转,曲意凄凉。
带路的管家听见里面传出京戏腔调,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在房门口站了站,要等着里面唱完。
宋云萱站在门外,能看见里面那白练一样的水袖被轻轻抛出,然后又轻巧的收回。
宋云萱看见那水袖起舞的模样,不仅在心底笑了笑——外人都说这个臧家的xiǎo jiě是个体弱多病的xiǎo jiě,所以才足不出户的留在臧家的深宅大院里。
但其实恰恰相反,臧家的xiǎo jiě不止不是个体弱多病的人,反而是个手法一流的xiǎo jiě,还有些功夫底子。
不然的话,那么长的水袖怎么能甩的潇洒自如?
那xiǎo jiě刚好小碎步往前,转眸,韶华流转,眸光盯在宋云萱的身上。
一双狭长微挑的凤眼,露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让宋云萱就九分的惊艳,却没能到被震撼到走神的那种程度。
那位xiǎo jiě的京戏腔又传出来。
这次,却唱的不是京戏,而是问她的话——
“xiǎo jiě前来?所谓何事?”
她微微一笑,推开门走进去。
外室的阳光照进来,打在地上一片明亮。
她侧身,将手上的扳指给那位xiǎo jiě看。
臧家xiǎo jiě看见那枚翡翠扳指,狭长微挑的凤眼眯了眯,看向宋云萱的视线多了妖娆的笑,还稍微,带了那么点凶狠。
宋云萱笑的平静从容。
臧家xiǎo jiě,应该很喜欢这枚扳指。
否则,不会笑的这样妖娆。
她看她:“xiǎo jiě愿意祝我一臂之力吗?”
那xiǎo jiě抿唇笑起来:“我们细细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