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比最黑的夜还要黑。然而又不是什么也看不见,遥不可及的远方,似乎仍有一线光明,也许是一颗星星,也许是一盏灯。刘星眨巴着眼,莫名的觉着这一幕有点熟悉,可还没等他记起什么,那缕光明瞬间熄灭。而在彻底的黑暗前面,刘星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看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孩蹲在身旁,女孩的脚下则躺着一具扭曲的身体,戴着一副古怪的miàn jù和硕大的耳麦一样的东西,生死不知。
刹那间,刘星记起了一切,极致的痛苦也重新占据他的感知。窒息的绝望,垂死毒蛇的尖嘶诅咒,以及心跳般的鼓声,所有的残暴像要碾碎他一般,毫不留情的施加着让人疯狂的压力,让他觉得就是立刻死亡也是一种幸福。他已到极限。
“啊-”他终于发出惨呼,身体不可遏制的震颤起来,好像安装了一个电动马达。几乎在同时,希望中那颗星星拖曳出一道火红的尾迹,极速逼近,瞬间光明大方,臭气和噪音突兀消散,世界重归宁静。
刘星几乎不敢相信磨难就这么轻易结束,急迫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口吸,更大口吸,更贪婪的吸。他幸福的差一点流下泪来,从来没有觉得空气是这样的可贵,等同于他的再造父母了。
“呃,不至于吧?”小水的声音适时响起,一边还拍击着刘星的脸颊,“这么弱,暗夜鬼哭中一分钟也坚持不住,不应该呀,这是最小号了。”
不应该?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啊?刘星痉挛着,急速的喘息中视线慢慢回焦,看到了那张可爱到可恨的面庞,弱弱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干脆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说什么呢?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行了,现在测试结束,起来吧。不过说实话,你的身子骨有点弱,远未到觉醒者的水平,所以接下来的训练得加量了。嗯,就来个负重五十公里越野跑吧,特种兵极限训练都是这么弄得,毕竟耐力是身体的基础。而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成为觉醒者呢?”
“啊……”刘星差点再次晕过去,惨呼起来,“五十公里?还负重?我不干了,你杀了我吧!”
“我相信我会的,不过不是现在。当然我也知道,一个小时跑不完五十公里,不要紧,还有下个小时、下下个小时呢,距天明还早,咱们有的是时间。”小水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干脆地站起身,“那么,咱们这就开始吧,每一秒的时间都异常珍贵,不利用起来等同于犯罪,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刘星动也不动,一脸的生无可恋,根本没心思理会小水前后矛盾的话,只觉得此生的霉运终于达到第三个峰值,从非常规手段转为常规手段,从看不到希望到还是看不到希望。可是,他已经这么配合了,到底还要他怎样啊?刚才的折磨让他身心俱疲,根本缓不过来,还让他跑越野,真不如干脆现在就去当人肉炸弹呢,至少不用再受摧残。
“怎么?要我亲自把你拉起来吗?还是说你想要再次体验一把暗夜鬼哭,没关系,我很乐意效劳的,反正听着听着就会习惯的,不是吗?”小水笑眯眯的那叫一个可恨。
还要来?刘星打了个冷战,瞬间明白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咬牙爬起来,瞪着小水巧笑倩兮的模样,气的要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别别,我跑还不行吗?只求你早日让我当人肉炸弹……”
“这就对了嘛,我……呃,你说什么?人肉……”小水呆了一下,脸色显见的红了,“靠!牙口还没长齐呢就学会了污言秽语了,真当老娘好欺负吗?臭星星,别以为我制不了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来你还没有充分的认识我是什么人物!”
刘星怔住,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还污言秽语?我说什么了?还有,我早认识你是怎样的人物了,不用自称“老娘”。
“行,给我提了个醒,原来男人就没有一个好鸟。嘿,装什么呆瓜,还不麻溜的滚出去!”小水一脚把刘星踹了出去。
“哎-”刘星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回头怒视,“你……”后半句话生生憋了回去,因为小水正施施然的迈步,身影在后面的灯光中显得婀娜多姿,容颜更是纤尘不染,宛若天上仙子。
此情此景,刘星习惯性的怂了,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离开小屋。小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惊艳”,“哼”了一声后也走出来。
此时刚过十二点,正是一夜中最黑暗也最死寂的时候,空气中的冷冽气息呼吸可闻,四围的黑色剪影则如洪荒野兽般时刻提醒着刘星,这是什么地方。他不自禁的的打了个寒噤,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借着黯淡的星光,他发现这个垃圾场就是一处野地,放眼没有一丝灯光,只有侧面一个黑乎乎的大山包,荒木稀疏处隐约有水光粼粼。
刘星抱紧膀子,跟着小水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建筑垃圾垛成的胡同,来到路边。到这个时候,想不认命也不行了,因为荒郊野外的,他根本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以他的智商,要是不辨方向的逃跑,活活冻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啦,先热热身做做准备,然后原地慢跑。”小水倒没有再过度发挥,而是像一个称职的教练一般详细解释着长袍的注意事项:呼吸的节奏,双臂的协调摆动,以及良好的心态,等等。关键是极限两字,也即是说,要把身体彻底累垮,没有一丝气力。用小水的话说,只有那样,深藏在身体内部的潜力才会被激发出来,觉醒状态才会更稳固。
小水一称职,刘星反倒不得劲了,觉得还是那个反常的小水更正常,还让他保持良好的心态,能保持得了吗?
“很好,可以开始了,加油哦,我会紧跟着你的,同时你也要祈祷不要让我撞上哦!”
小水的话远远传来,刘星有点不明白,却还是听话的加速上路。直到两道雪亮的车灯打过来,把他身上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才反应过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