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转变（上）</p>
天还没有亮，但冰兰和伙伴们早已没了睡意，都怔怔地盯着沉睡的鸢晴。</p>
“大姐姐，她还会醒来吗？”安问白发少女，少女冷冷地撇了她一眼，声音却不那么冰冷：“她就算现在不醒，总有一天会醒来的。”</p>
安还是不安，却也不敢再问。</p>
只有少女知道，这句话其实也是对她自己说的。</p>
这时，鸢晴忽然动了动眼皮。</p>
“头儿，她动了！”跟着白发少女的小男孩儿大叫起来，三个女孩儿激动极了，立刻奔到鸢晴身边，可惜，她还没醒。</p>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鸢晴还是一动不动，像死过去一样。</p>
“姐——”</p>
冰兰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白衣少女打断了：“她会醒来的，很快！”</p>
冰兰听了，安心不少，毕竟少女是这方面的专家，又说得那么笃定。</p>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她看向少女小心翼翼地问。</p>
少女瞅了她一眼：“问。”</p>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一旁的小素听着心里暗想。</p>
只听冰兰开口道：“你刚刚说的夜游者是什么意思？”</p>
白发少女眼里浮现出恨意：“我们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人，但另一个世界又不要我们，只有黑夜和死亡肯收留我们片刻，如果白天不躲起来，就会化为虚无，我们是在任何一本书上都不被记录在册的。”</p>
鸢晴身边的青年眼睛湿润了，小男孩儿回过头来笑着道：“不要那么吃惊了，我们和正常人不一样，与众不同也挺好的。”</p>
白发少女眼底闪出一缕温柔，只是男孩儿预计的效果并没有达到，冰兰更吃惊了，一个这么小就被世界遗弃的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p>
男孩儿显然看出了冰兰的疑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正因为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我们才不能抛弃自己。”</p>
冰兰瞬间明白了，冲男孩儿莞尔一笑。</p>
这种气质是华美无敌的，即使没有人赏识，也要孤芳自赏，高贵中透着几许凄凉。这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气质，有那么一瞬间，男孩儿在冰兰眼中变成了一位高贵的王子，只可惜他的国度覆灭了。</p>
周围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p>
时间极为漫长，冰兰把头靠在小素肩上，差点睡了过去。</p>
“回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在田野上空回响，着实把三个女孩吓了一跳，令人欣慰的是：鸢晴醒了！</p>
小素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连滚带爬地来到鸢晴身边，冰兰和安也紧随其后。一双大大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凝望着三个伙伴，望了很久，裂开嘴笑了，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有你们在，真好。”</p>
冰兰开心地对她一笑，回道：“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好。”</p>
鸢晴转向小素，本想对她说自己很好，可事到临头，望着那双充满温情的眼睛，那张熟悉的面孔，鼻子一酸，哭了出来。</p>
小素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好友，似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小素，你你还记得我母亲吗？”鸢晴在她怀里哭着问。</p>
小素轻轻“嗯”了一声，鸢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眼泪决堤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啦啦流个不停，在梦里，她是哭醒的。</p>
小素见状一下子慌了，连忙询问起来：“怎么了？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吗？”鸢晴没有回答，眼泪怎么也止不住。</p>
冰兰观察着情况，心里便明白了大致：依她做梦的经验，若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第一时间是不会哭出来的，即使是怕到骨子里，也只会躲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除非是梦见亲人或朋友死了。看鸢晴刚刚提到母亲，大概是梦到母亲了，只是，不能让她这么一直哭下去。</p>
正犯愁呢，白发少女走了过来：“先放开她。”声音冰冷，小素有些不情愿，也只得放开双臂。</p>
白发少女在鸢晴耳边低低念了几句，她便安静了下来，瞪着少女和另外两个陌生面孔看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他们是谁？”</p>
安便添油加醋地对她讲了一遍，惹得白发少女抛了好几个白眼过来。</p>
安絮絮叨叨的说完，小素笑着对“听傻了”的鸢晴道：“你看你，多胆小，一个梦就吓成这样，冰兰被——”</p>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了顿，瞟了一眼白发少女道：“冰兰被这位姐姐抓在手心里，现在照样没——”</p>
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少女的声音冰寒彻骨：“那是我放了她，要不然，她早就变成一具干尸了。”这话说得阴森森的，让冰兰忍不住抖了一下。</p>
小素的话没说完，但冰兰知道她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鸢晴会沉睡这么久，实际上她才是那个有勇气面对的人，而自己她在心里干笑两声，自己不过是个逃兵罢了，或是连逃兵都不如。</p>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鸢晴声音甜甜地问。</p>
“落雪。”少女冷冷地答道，鸢晴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p>
沉默了许久，落雪突然问：“你有哥哥吗？”</p>
“哥哥？”鸢晴摇了摇头，有些奇怪落雪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问。</p>
落雪显得有些失望，刚才的讲述中她故意隐去了一个细节：恩人临走前拜托过他一件事：帮他找到他的mèi mèi，那是一个和他长得有些像，父母双亡的女孩儿。落雪原以为鸢晴就是他的mèi mèi，毕竟他们俩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但相貌却有相似之处，并且，都做了一个让人害怕到骨子里却不愿醒来的——噩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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