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母亲对沈青说:“幸好我们是两个人,有个伴,她自己一个人今晚还不知道哭多少次呢?”
第二天下午,沈青和母亲都半坐在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后,发现黄玉英站在门外。她神情有些紧张,问沈青“去探视吧?”
沈青看了一眼母亲后说道:“现在还太早了,去那等着太煎熬了。要不你也进来坐会在过去吧?”
说完后沈青让出一条路来,把黄玉英让了进来。医院规定的icu家属探视时间为下午三点到四点,每个床位的只允许三位家属进行探视,并且探视时间仅有半个小时。每天时间接近下午三点的时候,病房外总是有种人头攒动的感觉,当然这样的攒动不是因为热闹,而是因为不安。从两点开始病房外的走廊里就开始有各种徘徊的身影。记得曾去医院探视生病的朋友的时候路过icu,无意中碰触到病房外家属的目光中,一种难言的焦急与不安直击心底。因为等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一会将会面临的是什么情况,每个人都期许着好,但是心里的声音总会提醒坏的存在。
沈青已经深刻的体会到这种煎熬有多痛苦。沈杰刚刚转进icu时,她和母亲也总是不到两点去等着探视,各种焦躁不安被一秒秒的逐渐放大,时间越接近三点,心里的感觉就越是煎熬,而且周围满满都是这种情绪与气氛,感觉心和人都要抽离开一样。后来沈青索性就晚点去。当然晚去也不会好受到哪里,但是可以避开焦躁氛围,毕竟情绪会传染。
此刻她看着坐立难安的黄玉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时的情况。沈青想劝她不要着急,劝她有些事与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的着急不如坦然的接受。但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这些话。
到了病房外,黄玉英更加的紧张,她不停的走来走去,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一秒一秒的终于挨到了三点钟。
从病房里出来后,她显得有些沮丧,看到沈青后她问道:“你弟弟昏迷了多久啊,多久开始出现好转的?”
“昏迷了十二天”
“哦,十二天呀,这才三天”她自己嘟囔着。
“怎么了”沈青看着自言自语的黄玉英问道。
“我就是问问你,看看我老公什么时候能醒。哎,今天什么起色都没有”
“别着急,等等再说”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两天,黄玉英的丈夫依旧不清醒,不能动,插着呼吸机。黄玉英的焦躁也一天天的增加,沈青几乎每天都要回答她一遍沈杰昏迷了多久,什么时候出现的好转。
但是第五天探视结束后,黄玉英一脸喜悦的从病房里走出来,她拉着沈青和她母亲说道“醒了,醒了,终于醒了。他表姑说的就是对,这里果然技术好。”然后她详细和他们叙述了丈夫的情况。看着满脸喜悦的黄玉英,沈青想起十月八号的事情。
十月八号那天沈青依旧在两点半到了病房外,但是那一天她心里出奇的平静。走进病房时看到沈杰正眨着大眼睛看着她。旁边的护士对沈青说:“你看这才算清醒。”然后护士开始让沈杰睁眼、闭眼、摇头、点头。沈杰全都很好的配合完成了。
看到这一切沈青并没有太别激动,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而且来的有些晚。父母和她的反应很像。可能这是因为他们都相信沈杰,在他们眼里这一切一定会来到。也许这就是相信的力量吧。
接下来的几天,黄玉英的丈夫情况好转的特别快。短短三天内,撤掉呼吸机,搭上了huó dòng手脚的吊环,并且开始写字、认字。在他转来的第九天医生通知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
看着他们转走其实沈青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刚刚弟弟转到这来的时候,母亲和自己都认为过不两三天就可以转走。现在黄玉英家的剧情多像他们预期好的场景啊。可惜主角并不是他们。不过沈青心底的一个声音一直在强有力的说着:“我们一定也会走的,很快了”
黄玉英在转走是对沈青说:“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们,自从我表妹告诉我你们的事后,我就觉得好像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你们都这么好了,我们就一定没事,你弟弟就像一个标杆,让我觉得这事有个头”
而现在的小姑娘一家不又像那是的黄玉英一家吗?她们也在不停的询问沈杰的情况,其实无非是想找一个寄托。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要病多久,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和他们有着类似遭遇的沈杰就是他们唯一可找的参比,给他们这个痛苦、漫长的等待一个期限。
天已经黑了,风跟加紧了,吹得沈青不由的一哆嗦,她匆匆买了点吃的东西便回到住的地方。
晚上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的想起黄玉英、想起小姑娘、想起自己。这时候母亲突然说道:“明天你爸过来的时候,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他之前烫的地方都烂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沈青不由的一惊。这段时间她也会询问父母父亲烫伤的地方怎么样了,每次得到的dá àn都是好了,没事了。
“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母亲很平静的说。
沈青很明白父母的做法,相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他们自己的事情多么微不足道。她没有再说话,但是心里却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