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后院,小嫣然突然对着李熙泰说道:“泰哥儿,你等一会,我有东西给你。”
说罢,她迅速地跑进自己的房间。
须臾,她双手放在背后,有些害羞地走了出来。
李熙泰望着她有些娇羞的精致脸蛋儿,柔情绰态,翩若惊鸿,笑道: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甚么意思呀?喏,这个给你。”说罢,她低眉垂眼,霞飞双颊,双手递过来一个白色的丝帕。
李熙泰接过这个绣帕,上面弯弯扭扭地刺着几朵绣花,很明显,她并不熟练,但那眉宇间的一抹娇羞,已使绣帕上的春光四溢。
刺绣,深宅里的女子抒情,一针一线的温柔倾诉。
空白的织物被赋予灵感,浪漫山水是灵魂深处绽放的花。
“怎么样?”她面泛桃花,低声道。
“多么美丽的刺绣啊。”李熙泰突然牵起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的吗?”小嫣然抬起头,眼若秋水,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刺绣。”李熙泰认真地又说了一遍。
“今天晚霞应该不错,我们一起去花园吧。”说罢,他牵着小嫣然的小手,大踏步朝着花园走去。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仿佛第一次相遇时,一起望着天空。
夕阳西下,血红的霞光沐浴整个天空,就像一朵硕大的莲花,怒放在西边,尽情地喷芳吐艳。
云絮在空中飘动,绚丽而多变,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似的。
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你不觉得晚霞很美吗?”李熙泰问道。
“嗯,很美。”小嫣然点了点头。
“我想起一个故事。”李熙泰接着说道。
“嗯。你说。”小嫣然双手托住下巴,歪着头看着他。
“一个英俊的少年,天天都到一个湖边欣赏自己的美貌。他对自己的容貌如痴如醉,竟至有一天掉迸湖中溺水身亡。在他落水的地方长出了一株花,人们称之为水仙。
水仙少年死后,山林女神们来到湖边,看见一湖淡水变成了一坛咸咸的泪水。
‘你为何流泪?’山林女神问道。
‘我为水仙少年流泪。’湖泊答道。
‘你为水仙少年流泪,我们一点也不惊讶。’山林女神说道。
‘我们总是跟在他后面,在林中奔跑,但是只有你有机会如此真切地看到他英俊的面庞。’
‘水仙少年长得漂亮吗?’湖泊问道。
‘还有谁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呢?山林女神惊讶地回答,他每天都在你身边啊。’
湖泊静默了片刻,最后开口说道:‘我是为水仙少年流泪,可我从未注意他的容貌。我为他流泪,是因为他每次面对我的时候,我都能从他眼睛深处看到我自己的美丽映像。’
小嫣然仍然歪着头,眼神带着迷惑。
李熙泰轻轻地牵起她的小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手指上刺针留下的细小伤口,扬了扬左手中的刺绣,温柔地说道:
“多么美丽的故事啊!正如这美丽的刺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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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小嫣然和小翠正在房间里玩连珠。
连珠就是五子棋,上手简单,要精通也不难,自从李熙泰教会小嫣然下棋后,她很快就学会了并且痴迷上了这种“新娱乐”huó dòng。
要知道在兴朝,女子处于黄花闺女的阶段,都是待在家里,除非是重要节日,或者不得已才会出门。一般只有青楼女子、歌姬、丫鬟等地位低下的女子,才会在街上随意走动。
为了点缀单调的生活,深闺女子往往只能将丰富而美好的想象融入一针一线的刺绣中。
现在多了一个新娱乐,李熙泰偶尔在后院的廊道走动时,便能看见少女捧着棋盘往小翠的房间走去的身影。
丹娜也很好奇这种简易却又有趣的娱乐,也会加入其中。三个少女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地讨论,偶尔指手划脚,或者欢呼雀跃,给稍微有些冷清的大院带来了几分人情味。
至于**这种稍微高级一点的娱乐,那是以后的事情。
“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小翠起身去开门。
李熙泰站在门口,头束镂空雕花的金冠,一身青色直襟小长袍,双目炯炯,清咳一声,对着小嫣然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门去瓦市子看杂耍去,里面玩蛇的,耍猴的,摔跤的,爬高杆的,抡大缸……可好玩了。”
“哦,别忘了,穿上那套书童装,否则走在街上有些惹人眼目。”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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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元子,又香又甜的浮元子,好吃不贵……”一个肩挑水桶、火壶,唇上蓄胡的中年老汉正沿着街道,大声的吆喝着。
浓浓的糯米和黑芝麻清香萦绕在鼻间,小嫣然轻轻嗅了嗅,可怜巴巴地望着前面正自顾自说话的李熙泰。
李熙泰见了,小手朝着后面的小翠一挥,小翠便上前付钱。
那老汉掏出一个小瓷碗,用铁勺舀起几个圆浑状的物体放入碗中,用开水冲成糊状,再撒上糖,拿出一个小勺,递给小嫣然。
“味道怎么样?”李熙泰看着这个有点像汤圆的小吃,有些好奇地问道。
“很甜,很软。”小嫣然吹着热气,朝着李熙泰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
“俺家的浮元子可是用上好的黑芝麻、糯米粉、猪油做的,香甜可口,浮上浮下,好吃又好玩,小公子要不也来一份?”老汉瞧见李熙泰装扮不凡,卖力地推销道。
李熙泰则是微微一笑,朝着小嫣然说道:“快快吃掉,前面玩的吃的可多了。”
街上人头攒动,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屋宇鳞次栉比。
李熙泰说一句,小嫣然就点头一次,不知不觉间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的行走方式变成了并排。
兴朝的瓦市相当于现代的戏院,是兴朝大城市的主要娱乐场所,其中搭有许多棚,以遮蔽风雨,棚内设有若干勾栏。
小嫣然指了指右边的一个木棚,说道:“你看,前面那几个杂耍的好有趣。”
几个男子装扮成女子模样,用木头二根,上有木托,将此木绑在两条腿上,手里拿着扇子和丝带,扮成一出戏的样子,来往开舞。
“这个是高跷会,你看前面那个耍猴的。”说罢,李熙泰指了指左边的一个棚子,里面有一只遍体生毛,神色灵动,自能戴鬼脸,穿衣服,爬竿,翻跟斗的小猴子,一个发浓须密的汉子正鸣锣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