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侯右手做捻须状,发现自己早没了胡须,尴尬的收回了手,见蔡泽两眼看着他好像真有什么大事,长信侯凭着自己尊贵的身份,心想:“我如今要权有权要钱又钱,有什么事听不了?”
他吩咐下面的人退出来,大郑宫正殿内灯火如晖,蔡泽与嫪毐相对站在一起。
嫪毐甩了甩袖子道:“说吧!”
蔡泽走过去问道:“吾子认为和秦相国的关系如何?”
嫪毐先是入吕不韦门下为舍人,后被遣送入阉服饰太后,嫪毐答道:“无深仇重怨亦无大恩大德!”
嫪毐这么说是不认为和吕不韦有何亲密的关系,蔡泽听他这么说心下狂喜,继而说道:“敢请执事(冒昧的问一句),吾子的权利无他相比如何?”
嫪毐语言轻狂,“他吕不韦身为相国,对秦有大功,又辅助秦王上位,如今还不是跟我享有同样的功勋,哈哈哈哈!
我是他秦王的假父,吕不韦自称为仲父,在秦王面前还不敢太放肆,我却在这雍城内只手遮天,他吕不韦当然没我活的痛快!”
蔡泽心里一惊,这嫪毐好大的胆子居然称自己是秦王的假父,就算他再怎么在太后身边得宠,太后信于他,但他始终是个寺人,常年伴在太hòu mén前听令,地位低下,如何乱了伦理。
蔡泽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心里不悦。
正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一个家僮飞奔进来,脸上带着惊恐道:“长信侯,……哭了!”
嫪毐见居然没有他的允许有人擅自闯进来,看着来人鼻子里冷冷的哼道:“来人!拖下去杖二十。”
蔡泽心里又是一吓,这嫪毐怎可随机将大郑宫的家僮处家规伺候,此人难道真的有太后在后撑腰!
那家僮听要被打,双腿一软,捂着自己的屁股,一根食指指着外面声音颤抖道:“孑泣!”
嫪毐一听,连忙拉起家僮,在他耳边道:“你去请太后去,我这里在对付人!”
家僮莽莽撞撞的进来,听了嫪毐的话又连忙跑了出去。
蔡泽心想:“孑泣?这嫪毐居然养了食客!”
看到嫪毐的风光,想来他这里讨的官职还有美酒美味送来,便也值得穷酸的人来拍个马屁。
嫪毐面上不知所谓何事有些烦躁,他转头对蔡泽道:“汝来是所为何事!”
蔡泽见他不礼贤下士,语气不好,心道:“既然你如此得宠,成蟜就要借你的手重返秦国了。”
蔡泽对嫪毐拱手道:“不知吾子可知成蟜公子?”
嫪毐皱眉道:“何人?”
说完嫪毐的眼睛不住的望外面看去,心情急迫。
蔡泽依旧自己的话:“成蟜乃是秦王之弟,秦庄襄王之子。”
嫪毐一听,回过头看向蔡泽,仿佛早到了感兴趣的话题,“吾从来未见过此子,汝难道是为此子而来?”
蔡泽笑道:“嗨!”
“成蟜公子被吕不韦流放在外不得回国,吾是为吾子担心啦!”
嫪毐疑惑,吾现有山阳作为自己的居住地,又以河西、太原等郡为其封田,就算有人嫉妒他的地位,谁敢与太后争执,他问道:“汝有话直说!”
蔡泽轻叹一声,为嫪毐愁苦道:“吾子有所不知,如今你正值太后宠信门下食客几千,吾与吕不韦相识多年,怎不知他对你怀恨在心。”
嫪毐读出蔡泽为他打算的意思,心里估计着他大权旁落他人之手,如今也想借着自己一跃而上,这才借秦王及冠之由来雍城巴结自己。
嫪毐故意道:“你有什么可解决的办法吗?”
蔡泽道:“吕不韦在圈权方面赶走秦王能信任的手足,让秦王得重于自己。是以吾子如今能以太后的名义和吕不韦平起平坐,见到他也不必行礼,说话也不客气,除了太后一人还有谁能为吾子说话呢?”
嫪毐性格突出,得了势便抬头看天,为人容易骄傲自满,蔡泽说这话是摸清楚了嫪毐的性格上的一点。
嫪毐听的蔡泽这么说不以为意,“我与他一年见不到三回面,他何以埋怨于我?”
嫪毐也不是傻子,他看蔡泽还有深意未道出,便坐了下来,在上面看着蔡泽。
蔡泽又道:“吾子有太后,而他吕不韦有谁呢?况且吕不韦曾与太后一同出入后宫。秦王一日日的长大成年,终有一天会重吕不韦手中拿回方印,到那时候他只能重附蚁穴。到那时候,吾子与相国之间便是仇敌,吾子现在要防患于未然呀!”
嫪毐听完脸色忽的沉重起来,蔡泽说的一点没错,他曾听门下的食客提起如今秦王有收复六国的野心,一个雄心壮志的王不是任何人能玩的起,吕不韦到底要失去相国这个位置。
这时蔡泽又道:“吕不韦一只手敢伸向赢姓血脉,难道还在乎吾子一个外姓之人?”
嫪毐听了脸色大变,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蔡泽是满眼的求助之色,此子曾为秦相,若有他来相助自己度过难关,以他的远见,重为秦王所用。
嫪毐语气放的尊重道:“吾子认为吾该如何做?”
蔡泽道:“就算是秦王用吾,吾也不能僭越礼数,你我非赢姓,赢姓者另有其人!”
嫪毐道:“成蟜!”
蔡泽点点头,“长信侯若能说服太后让成蟜回秦,吕不韦便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成蟜记得嫪毐的大德定会回报于吾子。”
嫪毐用手撑着额头,手上刮了刮眉头,眉头上没有眉毛只有眉骨凸显,只见嫪毐双眼放光忽而冷忽而炽热。
嫪毐思考良久,忽的拍案道:“嗨!”
蔡泽脸上露出了笑容,嫪毐起身来到蔡泽身边,道:“我的意思太后都不会反驳。”
嫪毐忽然的笑了笑,若是这两人都为自己所用,自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受怕,害怕被别人告发。
嫪毐见天色已晚,道:“吾在此恭送吾子。”
蔡泽拱手道:“吾告退。”
漆黑的夜晚,嫪毐不留客,蔡泽转身退出大郑宫,提着厚重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到雍城街上,蔡泽却不知现在回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