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也上了车,他们二人从郑县一路回到新郑城内,成蟜坐在马车上闭上眼睛渐渐的睡去,上空乌云压顶,不知在秦国的蔡泽先生准备怎么样了。
回到洛水街时仆人将成蟜唤醒,小心的回话道:“公子到了。”
成蟜慢慢睁开眼睛,因为天气的缘故,天色暗沉,他见路上不湿这雨终究是没下下来,成蟜踩着车凳子一路下来,成蟜问:“韩非可是回家了。”
那驾车的马夫是个年纪微大的汉子,低头回答道:“公子见吾子睡的正香便没有叫醒,此时早已到家了。”
成蟜点点头,走进大门,正巧遇见阿紫,阿紫照常打扮的漂亮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成蟜问道:“施虹先生和子安去哪里了?”
阿紫将成蟜引进正厅,他见阿紫早将食物放好了等自己回来,阿紫乖巧的说道:“施虹先生在房中休息,子安先生去韩非府上了,先生说来这么久没去拜见老朋友不好,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成蟜道:“子安何时出门?”
阿紫想了想,“公子回来前一个小时。”
成蟜做了下来,望着阿紫为自己准备的食物,他拿起案上的一碗米粥,握在手心,从手中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舒心,这一日他找了昌文君,来来去去大部分时间话在路途中,此时回到府上这才解下了一日来的疲劳。
成蟜将手中的粥喝完却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不下东西是因为心中有事,成蟜对阿紫道:“子安今日在做什么?”
阿紫见成蟜问她,那她就一一答了,“子安先生今日与施虹先生一起在院落看书,阿紫远远瞧见不敢过去打扰,怎么公子不是与子安一同出于百圣庄乎,为何如此问阿紫?”
阿紫见成蟜今日莫名的向她问子安的情况,疑是有事瞒着自己,想到昨日他对自己说的话,阿紫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很陌生,成蟜好像在提防什么人一样。
成蟜放下手中的碗,温声道:“阿紫你也早些休息吧!”
阿紫看着成蟜面色有些犹豫,她身子刚前倾想要说出口,但是又犹豫了,这样反反复复引起了成蟜的注意,成蟜见阿紫有话说却是顾虑什么,他笑道:“阿紫有何话但说无妨。”
阿紫见公子允许,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是大秦公子不是子司,虽然他身份变她还是不能介怀成蟜怀疑身边的人,阿紫道:“公子,你是不是不信任子安?”
成蟜笑道:“子安与我关系匪浅,吾如何能怀疑子安,汝多想了。”
阿紫听成蟜这么说,连连拍胸道:“那就好了,我以为汝为秦公子后……”
成蟜明白阿紫的担心,他怕自己变成尔虞我诈的人这种人在战国时代屡见不鲜,成蟜低叹口气心道:“连阿紫都知道guān chǎng的可怕,何况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呢。”
子安在韩丰府上等了多个多时辰,听的有仆人来报说韩非回来了。
只见一个人从远处走来头戴着斗篷,被众仆人围绕着犹如众星捧月般的走进了大殿,这人见了子安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此人取下头上的斗篷,神色张皇的左右望了望,见没人跟来,与子安走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子安问:“虞大夫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刚走进来的正是虞暴,他道:“等等罢。”
子安不明白他说的等等是几个意思,正这时候忽然虞暴吩咐在外守着的随从进来敲门道:“大夫,韩公子回来了。”
虞暴与子安相看一眼,一起拉开房门走出来,正好看到韩非从外面赶进来身上有几处被雨水淋湿。
虞大夫来时还没下雨,韩非刚回家天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韩非的家仆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虞暴从旁边过来忧心道:“什么时候了还擦衣服,我问你是个什么结果?”
韩非见了虞暴子安两人并不惊讶,他身边的仆人半夜见了两位陌生男子也见怪不怪,他让仆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吩咐下去:“汝等守护在外,不得让人入内。”
家仆纷纷应命,出去守护在外,韩非索性也不管衣服湿不湿,将两人带到一边坐下。
虞暴是个急性子道:“到底如何了?”
韩非摇了摇头。
子安前后推断了一边韩王室的局面,二月份的季节,此刻又是弥天大雨坠落在韩国境内,韩非给出的结果让大家都不满意,子安叹道:“看来他不能参与这计划了。”
虞暴道:“成蟜是怎样的反应?”
韩非将今日与成蟜一同拜访昌文君的事告诉了虞暴和子安,虞暴听完幽幽的说道:“这么说来这个计划如果告诉了他,将有一大半的机会败露。”
子安道:“成蟜在韩和秦之间举棋不定,一边是哺育他的地方一边是祖祀所在,当真不好抉择,这也怪不得他。”
虞暴这时候露出恶毒的目光来道:“此子太可怕,万一暴露计划,满盘皆损,谦得益啊!”
子安冷笑道:“虞大夫刺杀成蟜一事难道也是为了这计划吗,虞大夫莫因自私坏了整盘棋。”
虞暴知道子安与成蟜关系不一般,他看着一旁自清高的子安,斜眼冷语道:“我承认接下吕不韦门客重金买镖主一事,得镖者完成他的一个要求,我听说过要刺杀秦国的成蟜,那人给我tí gòng线索,只要找到蔡泽便可得知成蟜下,但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姜子司就是成蟜。”
子安可不听他的解释,这等图人之利草菅人命的作法他嗤之以鼻,子安转身到一边不愿与虞暴站在一起。
虞暴冷眼看着子安道:“你我本来非同路人,莫不是因此事我们立场相同,我何需受某人冷眼。”
他正说着猛然见韩非正看着自己,心里大喊冤枉,“吾子别看我,让你差点成哑舌之人这一切是伍丞相和韩世子的安排,我也是听命调遣。”
“秦国派昌文君来韩,韩世子恐此子见了吾子倾君之才,韩国虽无人能用,却用人无人不可,惟吾子不行。韩王曾言:韩非之才非韩安所驭,用之,恐国为之夺,不用,国弱而已,所以韩非不为韩所用,也决不能为秦所用。”
韩非听罢,身体忽然一软倒在地上,他决计没想到韩王如此惧怕自己,也没想到韩王心胸狭窄如此地步,他韩非妄读圣贤书怎可做出这等违背道义之事!
韩非神情低迷道:“我要亡韩,只需附秦一年便取之,决不使之苟活至今。”
子安在百圣庄就灵另眼相看韩非,如何不知道他的才能,如今为了韩国参与疲秦计划韩非拳拳之心,韩室无一人可识破。
子安蹲下来将手放在韩非的背上,韩非的痛苦他有所理解,如今郑国和韩国早已融为一体,韩国就是郑国,子安虽然总是自称为郑国人,如今韩国要灭亡有谁还记得郑国呢,子安道:“你我都是韩国人,如今我们欲举大事,你别想其他的。”
虞暴说道:“善!”
韩非听了子安的话,觉得他说的没错,他问道:“虞暴……暴我有一事要问。”
韩非也是不解,为何虞暴要让成蟜将子安带回秦国,昌文君不正是因为此事来的吗,那为何还要?
虞暴笑了笑,他的作法当然有他的身意,他问韩非:“若是昌文君发现子安是韩派来的间谍,告知秦王,秦王知道后一定会重赏昌文君,只因为他们有一层关系,那便是臣王之礼。”
子安点头,认为他说的没错,韩非讶道:“你是说……”
虞暴大笑道:“没错,这成蟜与秦王是兄弟,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要是让秦王知道自己的兄弟成蟜公子从韩国给自己带来了间隙,必大怒,认为他被吕不韦驱逐出境埋怨秦国,不为秦立战马功劳却与外系反叛自己的国家已视为不忠,这种情况下秦王必生饽之心迁怒于成蟜。”
虞暴感叹道:“唯一一点是我没有料到的,我原本以为将他从田言那里弄来,有一天他可以为韩国奉命参加疲秦计划,万万没想到此子居然就是某人千辛万苦要找的成蟜,真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