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路上，凌夜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幽泠是谁？
不管是在脑海记忆里，还是在道听途说中，他都完全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就算是绞尽脑汁去回想，也似乎没有能够搭上边的人物。
明明无论是她的外表也好，言行也好，都不应该是一个碌碌无为，名不见经传的人，但自己对她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这可真是奇怪。他想。
但凌夜本身并不是特别在乎这件事。因为在幽泠找到新的保护伞之前，她都必须依赖着凌夜的力量存活下去。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凌夜信守约定，不会有比他还要合适的人存在。
也就是说，此刻双方正处于一种类似于雇佣的情况。
幽泠付出报酬，凌夜给予保护。
只要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下去，凌夜就不需要担心幽泠会搞什么小动作。
凌夜只是，对这样的未知非常的好奇罢了。
嘛，不过估计现在当面问她也不会说，还是等她以后自己讲出来吧。
他这样想，然后向后看了看。
幽泠低着头走在后边一言不发，吹落下来的几束头发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在这弱光下看不清她的样子。
凌夜张张嘴，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凌夜有点烦躁，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
离十点钟整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而目前两来说两个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走下这栋大楼，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等着指引——在刚才的逃亡中他们迷失了方向。
而在这段过程中，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凌夜都不知道。
那股子他几乎没遇见过的焦躁感由此而生。
说实话凌夜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它出现的有点不合时宜。
此时他甚至在想楼上不是还有两头狼吗。
他想去杀了它们。
空气中依旧是那样的死寂，没有声音。在这样的衬托之下，凌夜心里的不耐烦就越来越大。
他知道这样不行，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把它发泄出来。
然后他很快就想到了被困在电梯里的那头狼。
顺着消防通道下到一楼，凌夜没有径直走向大门，而是一个转身去往电梯的方向。
“你要干什么？”幽泠问，语气中带着疑惑，但凌夜似乎有种错觉，觉得她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嗯，怎么说呢，”他扭扭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响声，然后继续说，“这算是一种职业通病吧。”
不用说得太明白，因为幽泠足以听懂，一个shā shǒu的通病，其实不言而喻。
凌夜一步步走进记忆中那个锁住狼的电梯，心里边慢慢冷静下来。
没有兴奋，没有激动，没有那些刽子手杀戮之后的快感。
只有冷静，只有一片冰冷。
这就是为什么凌夜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排除烦躁的原因。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对于他来说，shā rén就如同画家作画、歌手唱歌、作家写书一样是一份工作。
而他，作为这个行业的佼佼者，在工作时就很容易进入到一种空灵的状态。
换而言之，就是忘我。
凌夜几年前就尝试着戒掉这样从小培养的习惯，但是虽然自己不会再顺手shā rén，这种情况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嘛，再多努力几年估计就可以完全戒掉了，那时候就可以找个机会假死一次……
继续在脑海里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凌夜已经站在电梯门前。
或许是因为累了放弃了，他没有听到那只狼砰砰撞门的声音。
凌夜没有管它，反正无论怎样仅仅只有一只的话是纯粹单方面吊打的。
只是在他将手指渐渐靠近按钮，按下去的时候，在门开的过程中，眼神中的不悦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
门一点点打开，凌夜也不再继续没有意义的自我独白，将身体向着旁边一侧躲避时刻可能扑上来的那头狼。
但是直到电梯完全敞开，也不见它的丝毫动静。
凌夜与幽泠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疑惑的样子。
深吸口气，凌夜慢慢地把头探出观察着电梯里的画面——
什么都没有。
“怎么啦？”幽泠在他身后问。
“你自己过来看吧。”
幽泠朝里边瞄了一眼，“估计它是逃了出去。”
“为什么我觉得不是这样呢，我反而觉得它是被什么吃了。”凌夜话里的‘吃’被加重了语气。
“你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我可不知道有什么他们互相吞吃的情况。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要走了。”
“我是哪种随便乱说的人吗？你仔细问一下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有一种血腥味！”幽泠的鼻子动了动，辨认了自己嗅到的味道是什么之后瞬间惊呼出声。
根本不需要凌夜去描述，她立刻就联想到那头狼全身血肉包括被一点点吃掉的画面。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们的周围有一只隐藏着的狩猎者！
“别慌，它应该不会第一时间攻击我们。”凌夜立刻按住幽泠的肩膀示意她镇定下来。
幽泠闭着眼睛缓了一下说：“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现在它在暗，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它可能能够发出腐蚀性液体。”
“你怎么知道的？”
“电梯里空间不大，最多再容纳和那头狼一样大的，如果它们相同体积的话肯定要有些什么特别的能力才能赢。你看看地上，连半分血迹都没有，估计是被腐蚀干净了。”
“嗯。”幽泠轻轻点头，大概能想到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等下听我指挥。”“好。”
“一——”凌夜开始弯下腰，伸手抓向一块薄而锋利的瓷砖碎片。
“二——”在捡到碎片后凌夜站了起身，微微弯腰曲腿。
“三！跑！”
话音落下，他用碎片划破了自己刚刚愈合不久的手臂，血液喷涌出来。然后凌夜一把将幽泠推向大门，自己则向着相反的飞跑。
他一边狂奔，手上的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在他跑过的路上染出了一条红色的线。
幽泠被推得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向大门尽全力冲去。
她明白凌夜是在用自己的血引诱着那不露面的怪物，在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两个人先分散，它一定会追散发浓郁血腥味道的凌夜的。
奔跑，全力奔跑，跑到幽泠自己都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惊人的速度。
腿有点抽筋，视线有些模糊，很明显自己是用力过猛了。
但是不能停，不能停。
因为我还要活着！
怀着这个信念，幽泠短短几秒内就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离门口仅有几步之遥。
但在即将逃出这栋建筑时，幽泠扭头向后看，看向凌夜跑开的那个方向。
他一只手捂着伤口，跑起来很是狼狈，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乱，始终都没有。
幽泠又瞄向电梯的方向，那里有一个生物的头从电梯上方伸了出来。
她似乎对它有点印象，她在以前上生物课时看到过它的tú piàn。
那是一只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