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把唐夫人抱到堂屋的睡椅上,迅速退出,方才他意乱情迷,那种色迷迷的样子若是被唐碧玉见到了那还了得。奇怪的是,唐碧玉竟然一直没有出现,柳长风不敢耽搁,展开轻功跃上屋顶,迅速离开了唐家。
柳长风哪里管这些大事,此次江南之行对他意义非凡,经此一役,他认为,以前之所以处处碰壁,就是因为太过心软,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懊悔,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玩弄权术的人,而不是一名快意恩仇的剑客,他决定改变,他要血洗武林!武林如一滩死水,必须改革,否则不可能有明天。柳长风经过一番思考,决心从南海开始,把那些武林败类一一清除。
南海向来由汪夫人执掌,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掌门是汪夫人的丈夫汪正天。汪正天的名字少有人知,原来早在二十年前,他就闭关修炼,把掌门之位交给了他的夫人,据说他所修炼的是一种神奇的武功,若是练成,可以使天地变色,到时候别说魔教,就是中原也一定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柳长风决心潜回南海,不再四处乱走,先将南海的问题一次解决。他在南海多年,其实是奉了师父秦永华的密令,监视南海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将南海灭门。
柳长风来到江南之后,一举一动都被丐帮监视,他在茶馆shā rén,早就传入了丐帮帮主张无银耳中,只是死的不是丐帮的人,他没有追究,反而起了招揽之意。张无银派了一名得意堂主李刚在城外lán jié柳长风。当时柳长风已经到了十里亭,亭外风光如画,一条小河淙淙流淌,河上一条古老的石拱桥雄伟壮观,傲然跨立,桥上有年代久远的阁楼,门柱破损,门窗布满尘灰。桥头一颗桂花树香气浓郁,十里飘香。两岸遍植红花绿柳,清风一吹,令人神情气爽。桥头有一方大理石壁,刻有:“相思桥”三个龙飞凤舞的篆字。李刚立于桥头,衣衫褴褛,手持单刀,带着五名帮众,清一色黑色白衣。李刚待柳长风走进,抱拳道:“小人奉帮主之命,恭请柳公子到丐帮一叙。”柳长风道:“在下要事在身,不便赴会。”李刚刀光一闪,大喝道:“由不得你。”举刀便砍,哪里和柳长风啰嗦。他的刀法不弱,极具气势,每一刀都会带起一道道越来越亮的刀光,刀光闪烁不停,招招不离柳长风的要害。柳长风身形闪动,并不还招,只是避开。斗到酣处,李刚一刀劈出,柳长风脚下被干草一绊,身法凝滞,竟然中招。左手被划开了一小道口子,血立刻冒了出来。李刚得理不饶人,忽然跳起,半空中单刀左右挥舞,削向柳长风的头颈。柳长风突然纵身一退,退到了七尺外,拔剑出鞘。一道绿色的剑光暴起,如电光石火,激射而出。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李刚忽然定住,全身动弹不得,就连眼睛也不见转动。他的手下上前一看,只见他浑身不见伤口,可是整个人已经僵硬,停止了呼吸。
众人见李刚已死,吓得手足发抖,愣了半天,抬着尸体跑路。柳长风也不追赶,休息片刻,望了相思桥一眼,准备继续赶路,前往南海。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桥中阁楼的窗子里伸出一头来,说道:“柳兄不要着急赶路,上来喝一杯,小弟燕归来在此恭候多时。”燕归来与柳长风有几面之缘,乃江湖第一淫贼,想不到在此相遇。柳长风不想跟他纠缠,不久之前就是中了他的奇毒“春风度”,变得好色如命,险些走火入魔,后来幸亏及早回头,以深厚的定力运功多日,才将淫毒排出体外。当下不加理会,展开身法向南急行。
几日后,柳长风到了sū zhōu城,找了间戏园子看戏。园子极小,只能容纳数十人,客人却不少,只因唱戏的是一名妙龄少女,生得闭月羞花,十分美丽,下首有一名少年琴师操琴。这少女所唱的正是名曲《西厢记》,她扮相温柔含蓄,羞涩内敛,与女主角崔莺莺极为吻合,最重要的是她的美貌征服了台下二十余名男女老少,众人不停叫好。柳长风在右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茶水,也跟着叫道:“好!”奇怪的是,那少女自从见到柳长风进来之后,一双秒目便停留在他的身上,再也不曾移开,此时见他喝彩,忽然一阵娇羞,转身躲进了后台。
一旁的听众都怒目而视,有一名大汉忍不住起身喝道:“小子,你把紫英姑娘吓跑了,还不给我掏钱,请她出来继续演出,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柳长风起身致歉,说道:“是在下不对,不过在下囊中羞涩,只能用诚意请姑娘出来,在下这就去。”说完向台上走去,谁知那大汉忽然一把提住了他的衣领,吼道:“想去偷看姑娘换衣服,你找死啊!”话音未落,大汉忽然间心口一痛,一股大力从柳长风身上直逼而来,势如狂风暴雨,难以抵挡。大汉一声大叫,远远飞起,撞到了墙上。墙是土墙,哪里经受得住这壮汉这一撞。只听碰的一声,破了一个大洞,洞外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柳长风平静的眼眸上。谁知那大汉挨了这一击,居然没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又冲了进来,此次不同,他竟然拨出了一柄九环刀,抡刀照头便看,也不见用什么招式,居然极具功力。此招名为三羊开泰,乃是连环三刀,可是这大汉不知是经高人指点还是无师自通,竟然化繁为简,将三招化为一式,威力增加了三倍,再加上他力气极大,这一刀的压力可想而知。柳长风也是一时大意,想不到对方竟然不是个普通角色,待看清招式,为时已晚,不及招架,只好冒险,身形向又一转,移形换影,以图自保。他身法如电,自然避过,可是头发已多日未曾修剪,实在太长,扬起的发角被刀锋扫中,断了几根。柳长风一怒拔剑,说道:“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大汉道:“我叫苏成,想杀我你下辈子吧。”话音刚落,只见柳长风横剑一削。苏chéng rén头落地。
众人大惊,纷纷逃离,只有那少年琴师仍在拉琴,琴声如泣如诉,闻者伤心,正是名曲《窦娥冤》。柳长风走上戏台,说道:“这位兄弟,你是否有难言之事?”那少年抬起头来,只见他生得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年约十五。更奇的是眉宇之间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少年起身施礼道:“小生的恩师遭逢大难,幸亏遇到贵人相助,起死回生,只是眼下盘缠用尽,无法返回故乡,只好与师妹在此搭台卖戏,每想到自己一事无成,忍不住惭愧自责,因此尽想起些哀伤的曲调,望公子见谅。”他的声音蕴含无限的悲苦,令听者流泪,尤其是他一身破烂的蓝色布衣更加让人同情。柳长风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兄弟不必难过,可惜在下也是身无分文,爱莫能助。”说完转身出门。
谁知刚出门口,眼前人影一花,一个白衣少女拦住了去路。这少女貌美如花,正是方才戏台上的花旦。柳长风道:“姑娘为何拦住在下?”白衣少女轻笑道:“我是阿浅,柳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柳长风凝视她修长的脸蛋,努力回忆,半晌才道:“你是林浅?就是远叔的侄女林浅,你不是在金陵城,怎会到此?”林浅呵呵一笑,道:“我和师兄秦勉到sū zhōu来玩,不料遇上魔教的妖人,硬是要拉我们入教,不得已只好混迹戏班。”
柳长风道:“魔教的人在哪里?”林浅道:“刚才还在戏园里,可能趁乱跑了。”柳长风道:“既然此地不宜久留,何不返回金陵?”林浅道:“可是我们的钱都用完了。”柳长风道:“对不起,我也没钱,帮不上你们的忙。你姐姐有没有来?”林浅摇头道:“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说起来真是气人,那个梅轩实在混蛋,本来他说好会照顾我姐姐的,谁知一个月不到,就不见了人影,听说他被一个魔教妖女迷惑,去了西方。”柳长风道:“我早知那小子靠不住,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瞎忙什么,没有好好陪伴你姐姐,我很内疚,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我,想想以前我落难的时候她一直照顾我,后来吵了几次,我就忘记了她的好处,这些年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东奔西走的,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真的想过些平静的日子,很想你姐姐陪着我,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我知道她一直很疼你这个mèi mèi,一定不会不见你的。”林浅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盯在柳长风刻满风霜的脸上,似乎在分辨他是否说谎。柳长风也凝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依旧清纯,和当年一样的可爱,柳长风记得一开始自己是喜欢林浅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就被她姐姐林花的成熟和魅力所迷惑,不再理会林浅。林浅是个简单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心机,只是默默地跟随姐姐林花在江湖行走,可是南海汪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总是找她的麻烦,当初柳长风就是奉汪夫人之命刺杀她而结识了她们姐妹。
后来在南海再度相逢,柳长风移情别恋,爱上了林花,从此不再喜欢林浅。这一切都早已成为过去,在柳长风的记忆中,林浅和林花的印象不及秦思雨和秦溅青二人。林浅喜欢什么东西,柳长风不知道。林浅听柳长风问起林花,沉吟片刻,低声道:“实不相瞒,姐姐已经落入魔教手中,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其实我这次到sū zhōu就是为了救她。”柳长风道:“如此说来,你姐姐在sū zhōu城里?”林浅道:“我正打算去找一位前辈帮忙,柳大哥肯不肯跟我一起去?”她的眼神充满期待。柳长风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实在抱歉,我有事在身,恐怕无法与你同行。后会有期。”抬脚便走。林浅忽然伸手拉住柳长风,哀求道:“柳大哥,算我求你好不好,你跟我一起去救姐姐,等救出了姐姐之后,我一定会劝她跟你和好,而且,如果大哥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一辈子伴随大哥左右,不离不弃。”柳长风断然摇头,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奇怪的是,柳长风本来想去南海,可是见到林浅之后,忽然改变了主意,折转西行,返回华山。
经过漫长的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也不记得过了多少时日,柳长风才得以回到华山。柳长风的二师兄孙淮英在山门前按剑而立,见到柳长风,也不说话,只是横剑挡住了去路。柳长风道:“二师兄这是何意?”孙淮英道:“师父知道你在外面闯下大祸,定然逃回华山,命我在此等候,不许你踏上华山半步!”柳长风道:“师父要将我逐出华山?”孙淮英点了点头。
柳长风怒道:“不知小弟所犯何罪?”孙淮英忽然收剑叹道:“柳师弟,你也不想想,那麦有才是什么背景,我知道你早就想杀他,不过没料到你会真的这么做,你可知道,如此一来,我华山与武当必然结仇,难以化解。你恐怕万万没有想到,麦有才不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而是武当掌门人的侄子,虽然他武功不济,但你不该这么冲动,师妹为何与他结交,如今你清楚了吧,你坏了师父的大计,此次师父决定不再姑息,要将你彻底逐出门墙,永不录用!你好自为之吧!”柳长风道:“二师兄,我知道我多有不是,不过你和大师兄所犯的罪,比我要严重十倍,你可记得当年你与大师兄密谋毒害师父,意图谋夺掌门之事?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华山上下都已经忘记,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并且,我还可以翻出人证物证,只要我把这些呈给师父,你和大师兄必死无疑!”
孙淮英脸色大变,四下看了看,低喝:“师弟,休要胡言,此事事关众大,不如我们到客栈从长计议?”柳长风哈哈大笑,道:“二师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实话告诉你,你可知我为何知道得如此之多,全是师父说给我听的,他老人家之所以没有处置你们,只是不想同门相残,为外人所趁,你不要不识好歹。这次我的确杀了几个人,不过死的都是些邪魔外道,没有一个是不该杀的,就算因此得罪武当,那又如何,以我们华山今时今日的声势,莫说武当,就算少林,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为何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