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一个用生命歌颂的chuán qí,一个用热血书写的故事,一个用尸骸堆积的历史。
何为乱世?就是没有规则的束缚,没有法律的制裁,没有人性的温度。生不易生,死不易终。若要存于乱世之中,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东西就是你的拳头。要想立足于乱世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帮你站稳脚的东西就是你wǔ qì。在没有规则束缚的时候,终有人来抒写规则。
鲜血,染红了被风卷起的沙土。尸骸,填积着被战争灼烧的焦土。狼烟,遍布着这个灰暗的世界。生存还是死亡,就看你还能不能举起你的wǔ qì,书写这个世界的规则。
“洛先生,又有一帮饥民来投靠我们,我们放不放进城里来?”一甲士报,洛明城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双眼满布着一丝熟疑和稳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甲士闻言,抬头看了看洛明城,便回答道:“是我军与燕军交战的时期。”
洛明城又摸了摸自己的佩剑,转过身来对着这个甲士说道:“非也,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现时期,战乱纷发,弱肉强食,天下分崩,诸侯相争,世间已乱,乱不在战乱,而在于国内之乱。乱也不在人身,而在于人心。这些人,我们不能放进城里面来,因为我们本处边疆,与国中主力相隔太远,若是这些饥民当中有燕人内作,我们这边关小城便就不保了。帮我传令下去,给予粮食钱财,让他们投到别处。”洛明城双眉一横,摆手示意让甲士先行退下。
“父亲,天之意归于民之心,如果这些饥民来投靠我们,而我们却不曾去收留他们的话,这不就算是丧失了民心吗?”一个四岁小儿坐在木椅上,望着洛明城说道。
洛明城笑了笑,对那个小孩子说道:“天阳啊!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明白这个道理,还不去收留这帮饥民吗?”“孩儿不知。”洛天阳眨了眨眼睛,希望父亲告诉他dá àn。
洛明城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来的吗?”
洛天阳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燕楚之地。”洛明城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么燕楚之地距此有多远呢?”
洛天阳把头埋了下去,数了数手指头,抬起头来看着洛明城,笑着说道:“大概三百余里。”
洛明城看着这个只有四岁的儿子,心中满是欢喜,但是现在他要教他儿子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洛明城收起了那欢喜的笑容,双眉紧收,皱出些纹路来,显露着自己严肃的一面来,摸了摸胡须,说道:“我不去收留这帮饥民有两个理由。”
洛明城摆出两根手指头,接着说道:“一个是因为他们由远处而来,拖家带口的逃荒,因为什么,地上长不出粮食,即使他们带着多日的粮食,可在这时他们也早吃完了,而且这条路战火不熄,战乱不止,尸横遍野,但是确没有活活饿死,第一个就是他们忍着饿,长途跋涉到这里,第二个就是他们……”
“为什么?”洛天阳好奇心打断了洛明城的话,片刻之后,洛明城才补充道:“因为待到他们没有食物以后便以食人肉以求饱,饮人血以解渴,人吃人,各为其私,心比心,较其高低,如此为人,又与在战场上吞食尸骸的野兽又有什么分别,心不正则生反,让他们进来,我们这城内有可能会变得混乱。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我秦国人,让他们进了城,燕楚二国必然抓住这个借口来攻打我们,一是内忧,二是外患,所以我们便不能做这个十分困难的选择。你明白吗?洛天阳。”
天阳挠了挠头,又点了头,说道:“孩儿明白了。”
“报!”一声浊厚的声音打断了这俩父子之间的谈话,洛明城的双眉有过一些愁疑,可仍然还是反过身去,对洛天阳说道:“为父有些事情要处理,孩子,先回避一下吧!”
为子者,小也,不可论军机战事,虽然天下混乱不堪,但是,为将者,得尊规守律,在这个乱世之中,唯有秦国以严法压人心,在这个丧乱的时候,唯有此一国,人心被腐蚀的最少,直至后世也不可否认这个国家为什么能够一统天下。
“请上来。”洛明城大喝一声,一甲士匆匆上来,“何事?”那甲士便说道“洛先生,前人(之前那个甲士)去奉先生的命令去军库内拨出些粮食和铜币送给那一帮饥民,不想却……”
“怎样?”洛明城有些激动,他无法想象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更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导致未来的灭城之灾。
甲士顿了顿,说道“那帮饥民己经不吃粮食了,都像疯了一样吃……人肉。而且他们为了争抢送来的钱币都在打了起来。”洛明城顿了顿,脸色好似一碗混在一起的菜一样,十分难看。“前人怎么了?”甲士抬头看了看洛明城,低声说道“前人牺牲了。”
“说大声点!”洛明城怕自己生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叫着他再说。
甲士无奈,便大声的说道“前人牺牲了!”那天洛天阳在门外看着自己从来设有见到过的表情,父亲那惶恐的表情。
洛明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洛明城从未想过,人到了什么时候才会如此,是乱世造就了他们吗?以前有过战场偷尸吃食保命,如今竟如野兽一般,杀活人饮其鲜血,啃食骨髓,吞食人肉。
难道,自从吃了人肉之后便不会迷恋世间万类食物了吗?难道吃到了人肉就会丧失属于人的感情吗?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要想活下去难道非得要人吃人才行吗?
洛明城软在了地上,他可能从未听过这么个事,但也是在这么一瞬间,他有一个想法,一个颠覆这个世界的想法,一个不曾被世界启用的想法,一个没有人想过的想法,一个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一定会有人去实现,而这个人,也是制定这个世界规则的人。
乱世生育于人心,而不多于人身。治世生育于人心,而不多于人生。如若要治世,得先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