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是跟方杰睡在一张床上的。他喜欢睡觉前和我先闹一会，然后枕着我的肚子问东问西，这一点跟冬特别的像。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冬悄悄回来了，他让方杰做着本该他自己做的事情：陪我摔跤，陪我聊天，最后在我身边安然睡去。
同时的，方杰眉宇之间又带点阿正的模样，我总能在他的身上嗅到阿正的味道：他握笔的姿势，他微皱的眉头。
阿正五月一放假回来，跑过来看我，发现方杰俨然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个头长高了，成绩也稳定在班级十五六名前后，重要的是人变得开朗不那么沉默寡言。
阿正有些嫉妒的跟方杰妈妈告状，“二姨，现在小杰跟乔子关系可铁了，以前每个礼拜都给我打diàn huà，现在呢，我不找他，他都不会想起我。”
方杰妈妈笑的合不拢嘴，“以前我家小杰怎么看怎么不招人待见，现在还成了香饽饽。哪次去超市，他都跟我说：这个我哥爱吃，那个我哥爱吃。好像从来没这么惦记你吧。”
“完了完了，还是跟乔子走吧，咱家不要他了。”
我说我可没地方收留他，一顿能吃两大碗米饭，上尖的那种，养不起。
其实那时候我是多想跟方杰之间能发生点什么事情，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恩断义绝？还是相忘江湖？我也说不清楚。这其中的情感藏于心里五味杂陈、错综复杂，像一团团乱麻一样纠葛着。
方杰对我的依赖更是与日俱增，吃饭会央求我给他夹远处的菜，买衣服会让他妈妈多买一件我穿的，哪怕睡觉也会宁愿跟我挤在沙发上也不和他的正哥睡一张床。
我发现我真的是喜欢了方杰，因为我开始不敢看他的眼睛，开始在意他是不是跟别的同学走的近了。这一切似乎预示着方杰开始取代了冬和阿正在我心中的位置，或者说是共同占有一席之地。
多少个夜晚，我侧着脑袋看着方杰枕着我的胳膊熟睡，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有时候我会幻想这是冬还是阿正？是方杰也能够接受。一个远在天国，一个不再喜欢，一个就真真切切躺在这里。
我曾试图想亲吻一下方杰的嘴唇，但是靠近他的呼吸又无法继续下去。我抚摸了他的脸和肩膀，我攥着他的手久久不松开，这双纤细的手掌就如同他的人，瘦弱着柔软着。我不敢想像更进一步的举动，心中的恶魔就快要冲破束缚，我强迫自己起床，离开房间。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苦涩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一脸悲怆的自己，完全陷入深渊的自己。这是我第一次想主动去亲吻一个男人，想主动去抚摸一个男人的身体，尽管这个男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但是那些yòu huò我的，像撒旦在不住的诅咒：去吧，走下去你就万劫不复！
猛然间我一抬头，方杰站在我背后。
“哥，你干嘛呢？”
我说我撒尿。
方杰一脸神秘的低声说：“哥，你是不是那个了？”
“哪个？”我问。
“那个啊，哎呀，就是就是”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边。
我低头一看，方杰穿着的三角内裤那里湿了一片。
“你是说我也”
“是啊，你是不是也这样了？”
我转过身，方杰仔细朝我的下边打量了一番，“咦？没有啊，好像还坚挺着。”说着还伸手拍了一下。
“你这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小心早上起不来。”
“周日！我的哥！起那么早干嘛？”
“回房间去，也不怕凉着。”
回到房间，方杰摊开手问我，“怎么办啊，黏糊糊的。”
“还不快脱下来，白天我给你偷偷洗干净，让你妈妈看见多尴尬。”
方杰手忙脚乱的把内裤脱了下来，自己又翻开衣橱翻箱倒柜。“哥，发现一个问题，一条内裤都没有了。”
“那你就光着。”
“多丢人啊，毛毛还那么少。”
“就你嫌丢人，长那俩玩意我又不是没看见过，赶紧去洗干净了进被窝吧。”
重新躺进被窝，方杰揽着我的胳膊问：“哥，你说男生是不是这个年龄都会这样？”
“哪样？像你这样光着屁股蛋子没羞没臊？”
“你就故意的吧，明知道我说的什么。我们《生理卫生》课上老师讲过的，这是生理卫生知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就请方老师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么，就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叫遗精。具体来说就是精子在睡觉时候不小心的情况下自己跑出来。哥，你刚才去卫生间是不是想那个了？”
“哪个？你怎么突然之间跟我这个那个的了。”
“那个咯，你还不知道啊，打飞机啊。难道不是啊。要么就是大半夜照照镜子，喜欢上自己了。看起来比我还不好意思，我们老师说这种行为叫做自wei，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人都会做的。我们班男生没事就会聚一起讨论这些，看来你初中《生理卫生》没学好。”
“现在学校都这么开放？”
“是啊，老师说这是liǎng xìng教育知识，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有一味回避这些东西的人，才是丢人的。”
“这样啊，我还真低估了现在学校的宣传教育。”
“当然了，我们学生也是初步的了解了一些。像什么康熙皇帝据说跟我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所以，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了。还有个问题，哥，你跟女生亲过没有？”
“没有，我还没有女朋友。”
“咦～”方杰一脸的鄙夷。“我们班宫伟超亲过他对象，二班的翟笑，还摸过她的胸。他跟我们讲，接吻其实很尴尬的，都吸到翟笑的唾沫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亲自试一下，等有女朋友了天天亲。要不咱俩试一下先。”
“试什么？”
“接吻啊，假的那种。”
“你这臭小子，合计什么来着。哪有两个男生亲嘴的。”
“试试么，又不是真亲。再说了，老师说亲一下表示对对方的喜欢，那我当然是喜欢你了。”
“那，说好了假的。”
“你闭上眼睛，我感觉一下。”
我缓缓闭上眼睛，其实我完全没有当做是假的，每一个看着方杰静静入睡的夜里，我都几乎控制不住想亲吻他的嘴唇，那种冲动仿佛在很短的时间内充斥着整个身体。
我闭上了眼睛，鼻息间感觉方杰越靠越近，越近他的喘气的声音越粗重。就在他的嘴唇碰到我的嘴唇的一刹那，三个人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幻灯片一样的重复着，一会是阿正，一会是冬，一会又是方杰。
终于，四瓣嘴唇磁铁般吸到了一起，静止着，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的贴着。
我瞬间有种想要抱紧他，狠狠地亲着他的想法，我恨不得用舌头撬开他的嘴把他舌头勾到我的这边。撒旦的那句“万劫不复”让我安定下来，我禁闭呼吸，享受着只有两秒钟的亲吻，收回了本该呼之欲出的舌头，深深咽了口唾沫。
方杰笑场了。
“哥，我怎么觉得亲嘴也没什么啊。”
“本来就没什么，不过是一种喜欢的表现。”
“但是你那里有反映了。”
我低头一看，可不，直直的对着方杰。
“那，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说一早上就是这个状态，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弟弟。
真是这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