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封圣》 第六十七章 林家铁铺

    张天龙洗漱毕，走出大堂，却见二楼一间房内走出一人，一身白衣，正是那个在渡口见过一面的白衣相公！

    张天龙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拱手微笑道：“公子，这般巧？你也住这里？”

    那白衣相公一愣，也是想不到会再遇到张天龙，回过神来，笑了笑，回了个礼：“兄台，又见面了。”

    两人见礼后在一张桌旁坐下，小二上了两碗面条，十来个包子，半斤牛肉。

    张天龙笑道：“在下姓苏，双名地虎，不知公子名讳。”他不欲别人认出，把名字打乱，张对苏，苏同‘缩’，天地，龙虎。

    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朱智。”

    张天龙笑道：“在下与朱兄竟有如此缘分！本以为朱兄对这天瑜城十分熟络，正想邀请朱兄给在下做个向导，但在这里遇到朱兄，想来朱兄与在下一样，都是在这城中没有亲友知交，才会在这客栈落脚。”

    朱智神色略略一凛，微微一笑，道：“苏兄却也目光如炬！在下虽在此地无亲朋好友，但总算来过几次，路径还是很熟悉的。”

    张天龙大笑道：“果然不差！朱兄，在下初来这天瑜城，无甚事干，正想到处走走，若是朱兄闲暇，带小弟转转，可好？”

    朱智脸现为难之色，涩声道：“在下，有事在身，恐多不便。”

    张天龙拍手笑道：“那岂不是正好？在下也正好闲得很，也许能帮得上朱兄的忙，只是怕朱兄嫌在下碍手碍脚，帮不得忙。”

    朱智有些嫌他纠缠啰嗦，神色一变，道：“在下要去办的事，确实有些为难，不方便带苏兄前往。”

    张天龙神色亦是一变，冷哼一声道：“你这人，怎地这般不识好歹？我好意帮你，也不求什么报酬，也不计较是否危险，你怎地这般扭捏推脱？莫不是你要去shā rén放火，怕老子知道了揭发检举？”

    他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听了，都扭过头来，那客栈的掌柜大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朱智眼中怒火一闪而过，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苏兄说笑了！苏兄愿意帮助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若是再推辞，就显得看不起苏兄了。”

    张天龙大笑，道：“好！这才对嘛！”

    朱智阴沉着脸走出客栈，张天龙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却丝毫没有发现，朱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的神色，似乎这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朱智带着张天龙，径直走进一家打铁铺，这家店铺不大，三面墙上挂着短兵刃，四排兵器架上插着长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盾、gōng nǔ等物，居然样样齐全！铺内前后割开两间，里面那半间叮叮当当地不断传来规律有力地锤炼之声，前面那半间摆了一张折角的柜台，便是那陈列兵器样品之处。

    此时有一女子闻得声响，从铺子后面走将出来，但见此女子肤色古铜，面容中上，双眼大而有神，中等身高，略嫌单薄，穿一条水蓝布裙，一头秀发随意地扎了个双辫，脸庞略略带着些许细汗，虽不甚惊艳，但却另有一股飒爽之气。

    那女子见有客人，贝齿微露，笑道：“不知贵客是要打造定制的铁器，还是要选买这屋中已好的样式？”声如黄莺，十分悦耳。

    张天龙一呆，不由地多看了这女子一眼，但见此女年纪甚轻，约莫十七八岁光景，皮肤虽不白，但面容甚是姣好，不施粉黛，手指纤细，双手腕上各戴了一个银环。他往那女子的腰处扫了一眼，点点头，再扫了一眼女子的胸前，略略失望，把目光移开。

    那女子眼中薄怒之色一闪，但却没发作。

    朱智对那女子笑了笑，低声道：“这里，当家的可是姓林？”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贵客可是第一次来这？这里正是林家店铺，天瑜城，没有第二家林家铁铺。”

    朱智眼中似有追忆的光彩一闪而过，他低声自语道：“很好，还在，还在。”

    那女子听不清他说什么，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脆声道：“你说什么？”

    朱智看着那女子，眼中满是含着柔和之色，笑道：“我有一件物品要打造，不知可否？”

    那女子道：“不知可有图样？”

    朱智道：“有。”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绢纸，展开来递过去，那女子接过，起初脸上无甚表情，看了几眼，女子轻“咦”一声，旋即秀眉微蹙，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图纸，异常地专注，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

    朱智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张天龙不明所以，倒也没去打搅。一时除了铺子后间传来韵律的叮叮当当铁锤与砧铁敲击之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后铺传来一把浑厚的男子声音：“凤儿，有客人吗？”

    那女子似乎思绪被拉回来了，皱着眉头，应道：“是啊，爹，有两位贵客，要打造一样兵器，女儿正在看图样呢。”

    里面的男子呵呵一笑，说了一句：“常胜，你继续在这，我出去看看。”

    里面一个年轻的声音笑道：“好，林叔，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再多十件，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张天龙猛地抬头，眼神凝重，不知怎的，他觉得刚才那年轻的声音，很熟！

    但见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从里间走出来，他身材魁梧，双手布满老茧，满脸胡须，十分地威猛。

    他看了看张天龙，张天龙笑了笑，把嘴向朱智身上努了努。

    那大汉又看了看朱智，忽地愣了一下，凝神细看，似有思索，旋即摇了摇头，笑道：“贵客有礼了。”

    朱智拱手还了一礼，笑道：“掌柜的，有礼了。”

    那大汉走到女子身边，伸手将那绢纸取过，那女子还在凝神思索，忽被打断，抬头对着那大汉皱了皱眉，似乎对父亲的行径略有不满。

    那大汉慈爱地对着女儿笑了笑，转过头来细看那图纸，才看几眼，脸色大变，抬头盯着朱智二人，沉声道：“敢问贵客，这图样，从何而来？”

    朱智低声道：“此乃先慈所传。”

    那大汉闻言，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双眼不眨地盯着朱智，从头发、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巴，每一处细细地打量，许久，脸上的表情变得欢喜起来，两行泪水却是止不住地从眼中滚落出来。

    朱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眼中也是啜满了泪水，他咬着牙，强忍着没让这泪水流出来。

    张天龙和那女子有些发愣，不明所以。

    那大汉最先回过神来，对那女子道：“凤儿……关门……，今天不做生意了。”

    那女子会意，取门板把店铺从里面关了。

    那大汉望着朱智，涩声问道：“敢问，你，可是姓朱？”

    朱智扑通跪倒在地，再也控制不住，抽噎到：“舅舅，是我啊！我是您的外甥，朱智！”

    那大汉浑身一颤，双手把住朱智双臂，哽声道：“真的是你！智儿！好，好，好！太好了！你还活着。”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神态十分激动。

    那女子闻言失声道：“哎呀，那不就我表哥？”

    那大汉抹了一把眼泪，把朱智扶起来，欢喜道：“凤儿，快来见过你表哥！”

    那女子也不扭捏，闻言过来，含笑着对朱智行了个礼，朱智还了一礼。

    原来那大汉叫林如山，女儿林凤儿，妻子早逝，父女俩守着这祖传的打铁手艺。林如山只有一个女儿，极为爱惜，本来不愿她干这打铁的手艺，岂料林凤儿却是从小喜欢精巧玩意，气力虽然不足，难以冶炼，但打造暗器飞刀、组装机簧、削磨箭矢等精细活却是天赋甚高，犹在乃父之上，久而久之，林如山见劝不动女儿，也就随她跟着自己在铺子里打铁锻造。

    林如山正值壮年，气力正盛，冶炼、锻造的活计均是一力来挑，女儿就负责外头招呼客人和打造精巧细件。一个多月前，来了个小伙，说是无家可归，愿打下手，不要银两只要管他吃住就行，林如山本不愿传授家传技艺，但那小伙却说自己也曾学过打铁锻造，林如山不信，那小伙常胜便进去熔炉，叮叮当当一个时辰之后，取出一柄青钢剑，一试之下，锋锐异常。林如山心疼女儿打下手时常被炉火炽烤，见那小伙技艺纯熟，与自己不相上下，也不像是来偷取技艺的，又不要钱银，等于白捡了一个大工，便收留了他。

    当下林如山朝里间唤道：“常胜，今日有喜事，收了炉子，你和凤儿去买肉沽酒，整一大桌好菜出来。”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张天龙凝神细听，不由得大喜，嘴角都咧弯了。

    林凤儿微微瞥了他一眼，有些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