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儿躲在树后,见双方相争,乃是为了门中私事,不便出面止斗。后来见东方白毫不讲理,且又一下连伤四人,不由得心中颇为恼火。
这时,忽听那白衣女子王仙瑶的声音道:“东方哥哥,紫心姊姊平时待我不错,只是这卢染欺我太甚,不如一剑将她杀了罢!”
东方白道:“好!”说着便转过身来。
朱雀儿只见忽然一道彩光飞出,便知不妙,碧荷锄连忙脱手飞去。只听“叮”的一声,已将射向黄衣女子的彩光拦住。东方白心中一惊,不觉脚下退了一步。
朱雀儿一个飘身,手持长剑,已跃至二人跟前。
赵完见朱雀儿现身,便也跟着走出。
东方白忽然见了二人,斜眼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你两个鬼鬼祟祟的,是何处的小贼?”
赵完喝道:“邪魔外道东方白,你嘴里放干净些!这位是翠云峰上的上仙。”
东方白哈哈笑道:“小小年纪也敢胡吹大气!翠云峰的弟子,现正跟在李蛟河李老儿屁股后边,追杀金莲妖僧呢。什么时候又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朱雀儿道:“东方白,休要徒呈口舌!我问你,这四位姊姊与你何仇,你竟下此狠手?”
东方白笑道:“本公子高兴便好,难道也要你这黄毛丫头来管吗?”
朱雀儿道:“欠债还钱,shā rén偿命,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既然撞到了我手里,便须得说个清楚。”朱雀儿见紫心倒地,一动不动,想是已然毙命。
东方白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那么我便告诉你,家母乃是白鹤山卧雪峰的濑花夫人。像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贼,也想对本公子指手画脚,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哼!有本事的,便到耕烟仙府中告我一状啊!哈哈哈哈!”说毕,仰天一阵大笑。
赵完闻言大惊,但见朱雀儿怒火冲面,便知不妙,忙道:“朱姊姊,既然李庄主便再左近,我们只需将他生擒回去,交由李庄主发落便是。”
朱雀儿见了东方白这般嚣张气焰,当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向赵完道:“这等无耻之徒,留他何用?”当下向东方白怒道:“东方白,你既是白鹤山的人,便须恪守门中的规矩。似你这般滥杀无辜,天理难容!我劝你还是收一收罢!”
东方白冷笑道:“小姑娘,你是谁家的野丫头?我白鹤门中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罢!”
朱雀儿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你既问起,我便告诉你,我便是翠云峰翠微真人座下的第五弟子,朱雀儿是也。看剑!”一声骄叱,手挥红菱剑,红光缭绕,便向东方白冲了过去。
东方白原以为说出白鹤门得名头,吓也能将这等少年男女吓退,浑没想到这小小女子全然不通事务,说打便打,且手中红光威势强劲,片刻之间已然来至跟前。又听她说是翠云峰上的弟子,不禁心中一凛,脚下连忙移形换位,身子笔直地向后退去。
东方白一边退身闪避,一边嘴里不停地说道:“素闻翠云峰一脉爱多管闲事,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你若不是本门中人,本公子说不定还绕你一命,既然如此,说不得倒要领教一下翠云峰弟子的高招了!”
朱雀儿听他无赖言语,心中不忿,当下手起一道红光,星驰电掣一般,直追上去。东方白不敢怠慢,右手彩霓扇展开,忽地金光灿灿,异芒夺目,轻轻一拨,扇上便跃起一线金光,径直迎向了过去。
朱雀儿不等二光相撞,真力到处,手中红菱剑光芒大盛,红光一道一道直飞出去。东方白手腕疾转,一束一束金光,从扇上射起,迅捷无比。金红二光,如同两条蛟龙,在空中厮杀起来。刚过一阵,但听啵啵啵啵啵几声响过之后,空中陡然似是金霞坠地,流星飞逝,煞是好看。
东方白的父亲过世甚早,打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他的母亲濑花夫人天资甚高,性格刚强,本在耕烟仙府中修道,当年与东方白之父情分甚好,一次下山除魔,情郎不幸惨遭毒手,心中大痛。诞下麟儿之后,专一为夫君报仇,是以击杀妖人无数,更在铲除四魔之战中,为师门立下大功,后受仙尊之命,接任卧雪峰首座,自此名动天下。
濑花夫人本对这唯一的独子宠爱有加,只是东方白小时失了父亲管教,长大后性情颇为偏狭,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做派。东方白跟随母亲学了一点仙术,却又不愿多受约束,后来便下山鬼混,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党,渐渐也成了一点势头。濑花夫人见管不了他,无可奈何,却又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他就此沉沦,是以便专门派了峰上的心腹师弟苍凌子,前去暗中保护,多加劝导,免得吃了邪派妖人的大亏。谁知这东方白仗着家母的威名,又有苍凌子鞍前马后地随侍,更加胆大妄为起来。
他手中这柄彩霓扇,正是苍凌子相助祭炼,威力倒也不小,是以颇能抵敌朱雀儿得红菱剑。当下仗着彩霓扇威力,与红光绞杀在一起。两道光华在林中如飞乱窜,只激得草木横飞,风声大盛。二人杀了个天昏地暗,兀自不分胜败。
东方白边打边道:“小丫头,我劝你还是识相点的好!我江湖中的朋友都在左近,他们见了剑光,定会赶将过来。到时候你想跑都没门了!”
朱雀儿道:“你只要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掌门真人还能饶你一命。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东方白冷哼一声道:“你既然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公子无情了!”当下将彩霓扇往空一掷,面色一紧,在舌尖上咬出一口鲜血,噗的一下,喷在扇上。那彩霓扇平平横卧空中,忽然异光大盛,上下挥动,一道一道彩光从扇上射出,当真如金龙闹海一般,威猛异常。
朱雀儿剑诀一引,红菱剑飞祭空中,双手食指一分,使出“万箭穿心”之术,忽从红菱剑上平平分出一排有形无质的剑气,有二三十束之多。朱雀儿待敌光飞近,双手食指猛地向前一送,那二十多束剑气,刷的一下,全数飞出,如飞蝗一般,令人无处闪躲。
只听一阵清响过后,但见漫天花雨,纷纷坠落。
彩霓扇所发彩光尽数消散,红菱剑却仍有几束剑气,电光火石一般,疾速向东方白径直冲去。东方白“哎哟”一声喊叫,欲待躲避,已然不及,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便在此时,突然从空中飞入一团灰影,只在林中一晃,身法迅捷之极,朱雀儿尚未看清,但见那条灰影已将东方白和王仙瑶挟起,一边挟了一个,如飞般向窜在旁边。
朱雀儿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站在东方白身边,那人中等身材,面上颇有风霜之色,眼光淡淡的,看起来毫无神采。
赵完心道:“难道这人便是苍凌子?”
只听那人躬身问道:“公子,对方是什么来头?”东方白忿忿地道:“不过是翠云峰上的两个小贼。”那人向东方白道:“公子,夫人已经下山,特让我来寻你回去,说有要事。”
东方白面色一紧,道:“她常年也不来看我一回,这会子又来作甚?”那人道:“公子回去便知。”
东方白走上两步,向躺在地下的四名女子道:“回去告诉你们杨洞主,让他在绣花涧乖乖地等着!”又向朱雀儿道:“翠云峰的小贼,本公子还有事,这次就不奉陪了。下回再遇见你多管闲事,休怪本公子剑下无情!”说着一拉王仙瑶,破空而去。那灰衣人向朱雀儿这边盯着看了一眼,忽然将手一抬,化作一团灰影,向东方白追去。
朱雀儿见他临走向自己盯了一眼,眼中存了藐视之意,不禁大为愤怒,高声叫道:“来者何人?何不留下名来?”话音未落,那团灰影已窜出林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完却暗中欣喜,心想若是东方白不被来人救走,而是死于朱雀儿剑下,那濑花夫人岂能干休?忙向朱雀儿道:“朱姊姊,这人也是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的家伙。”
朱雀儿无可奈何,回身道:“不知这东方白方才所说,是真是假?他母亲当真是濑花夫人吗?”
赵完道:“当然是真的,他母亲便是卧雪峰的濑花夫人,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的。不然李庄主何以会对他那般客气,像他这种邪魔外道,谁还请他相破金莲寺之敌呢?”
朱雀儿怒道:“李庄主堂堂一庄之主,为何还要结交这等邪人?”言下之意便是怪李蛟河不能爱憎分明了。
赵完道:“朱姊姊,这李庄主也是个不能免俗之人啊。邀请东方白相助破敌,也只是给他一点面子,岂能当真让他前去呢?李庄主定是想通过东方白,跟濑花夫人攀些交情!”
朱雀儿点头道:“嗯,你倒聪明,连这点都能看得出来。你可知方才救走东方白的是什么人吗?”
赵完道:“我听说,濑花夫人派了一个人,专门下山保护东方白的,好像叫什么苍凌子的,道法倒也不低。这人身法高强,是个好手,除了苍凌子更无他人了。不过这苍凌子向来不在江湖中露面,这次怎么忽然来到了这里?”
朱雀儿“哼”的一声道:“这东方白妖里妖气,性情偏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湖中有他这号人物,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殃倒霉呢!”
赵完道:“朱姊姊说的极是!这等江湖斗殴之事,李庄主他们是不会管的。我们只有告知十二峰上的师尊,或者神剑峰上的弟子,便自有人出面解决。”
朱雀儿微微点头,看到林中躺着几人,连忙走去,一一将她们扶起,见四人受伤颇重,自己又没带丹药,不禁眉头紧皱,道:“四位姊姊受伤,怎生救上一救?”
这时,那紫衣女子已然悠悠醒来,呼吸微弱,不禁轻轻咳了两声。黄衣女子道:“紫心姊姊,不碍事罢?”黄衣女子卢染向朱雀儿道:“多谢这位姊姊相救!姊姊果真是翠云峰的吗?”朱雀儿向她点了点头,问道:“受伤严重吗?”
那黄衣女子道:“受了内伤,行走不得。”又道“我师姊怀中有一瓶‘绿茸玉花丸’,请姊姊帮忙取出,每人服上一粒即可。”
朱雀儿伸手到那紫衣女子怀中一摸,果然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来,将盖揭起,只见一道绿色烟气从瓶口透出,香气馥郁,连忙将四粒绿色药丸倒在手中,一一服侍众人服下。
那四人服了药丸,当下盘膝做起,双手合十,运起功来。不一时,只见四人口鼻耳目之中,轻轻的透出一缕一缕的绿色烟雾。再过得片刻,四人便睁开眼来。
紫心道:“多谢姑娘相助!我绣花涧法宝飞剑修炼得比不上别的门派,但各类丹药倒是齐全。这瓶‘绿茸玉花丸’便送与姑娘,请姑娘万勿退却。”
朱雀儿见却之不恭,便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