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僧见他手中宝剑寒光湛湛,凌风不动,右手忽地一提禅杖,双足连进,伴着呼呼风声,向他面门径直扫来,气势着实不凡。
刘羽身形一飘,便已闪在左侧。紧接着提剑直进,刺向日月僧右臂。日月僧略一闪躲,正面相迎。当当当当当,两人已拆了十余招。
日月僧早年曾在千佛寺修炼多年,佛**力倒也不低,最喜参修各类法术,只是外表看起来颇为沉稳,内心却着实强悍。千佛寺方丈度厄尊者,也是普陀山十大弟子之一。只因度厄尊者向来不喜日月僧这般要强的性子,寺中执事便由其他和尚担任,每次遣人下山也罕有他的事,倒是常常劝他多多参悟佛法,日月僧心想这度厄尊者如此心存好恶,大非佛家胸怀,于是一怒之下离寺出走。在江湖中行走多时,也无路可去,倒有不少异派之人,见他法力不小,便曲颜承媚,纷纷前来结交,这日月僧见自己受众人爱戴,倒是大为高兴。直到后来有一日,被金池长老卑辞厚礼,请入寺中,当作臂膀。
日月僧在金莲寺中,一住百十余年,倒也颇为清闲快活,虽不似众僧贪淫好色,却与枯云和尚一起,帮着金池长老祭炼邪法,费了数十年功夫,终于助金池将“桃云障”和“妖灵幡”两门邪法炼成,要与白云山庄放对。近日听探子回报,说白云庄到处访请能人相助,铁塔僧又吃了白鹤山小辈的亏,便与众人同来,要杀杀翠云峰群小的威风。
刘羽见他一根镔铁禅杖,黑不溜秋的,显是一块顽铁,并未经过佛法祭炼,当下便使出入门的“七十二路白鹤剑法”与之对敌。这“七十二路白鹤剑法”虽说简单,但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前辈高人的细心琢磨,是以招招圆润如意,没有破绽。刘羽白衣胜雪,长剑如水,如同一只仙鹤一般,在场中挥洒自如,将“仙鹤梳翎”、“瑞鹤俯冲”、“鹤临晴岚”、“鹤飞云海”、“鹤鸣九皋”等一招招使来,直到“驾鹤西游”、“老鹤乘轩”、“孤云野鹤”、“群鹤献寿”堪堪将七十二路剑法全部使完。
起初,日月僧见对方只是个青年后生,倒也并未在意,以为不过是仗着前辈仙人的法宝横行而已,又听说他排行第二,显然手中这柄仙剑,要比张怒云的神鲨剑要更为厉害,若对方以法宝来战,那自己身上这袭锦兰袈裟乃尊师当年所传之物,绝对法力无边。然而却浑没料到对方并不依仗仙法,只是将这最基本的招式使出。待看完对方这套入门剑法,不由对白鹤门十二峰大为赞佩。
当下日月僧使出早年曾在千佛寺修炼多年的“诸天十地辟魔杖法”,与他对战。这“诸天十地辟魔杖法”,乃是度厄尊者自创,作为寺中和尚防身健体之用,是以杖法走的是刚猛一条路子。
众人只见场中二人,一个手持长剑,轻灵飘逸,一个挥舞铁杖,上下翻飞,时而如飞鸟投林,时而如群鸦出巢,当真好看之极,也当真凶险至极。白云庄中诸多门人徒众,见刘羽这套剑法使得旋转自如,炉火纯青,忍不住大声赞好。就连万山红、项九坤、一清道长、朱雀儿、齐月儿等人,也不由得大为佩服。
二人斗了上百余招,兀自不分胜负,知道如此比将下去,最终也是堪堪战个平手而已。刘羽对日月僧这套杖法也是大为惊叹,虽说这妖僧是来寻仇的,但看他却不像众僧那般凶恶,心中便又了罢手之意。当下剑出如风,当的一声,与杖相交,接着步法加紧,连出一十八剑,迅捷无伦,只听当当当当的一阵响过,刘羽飘身一退,已在三丈之外立定,拱手道:“不知大师这套杖法叫什么名字?在下好生佩服。”
日月僧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普陀山十大弟子之一的度厄真人所创的‘诸天十地辟魔杖法’,刘少仙所使可是‘七十二路白鹤剑法’?”
刘羽道:“正是。
日月僧到:“嗯。白鹤山与普陀山在道法之上,可谓各有千秋。刘少仙,咱们还比下去吗?”
刘羽道:“在下不敢。”
二人一拱手,便各退场。
这时,一个满身红光的长发头陀,从和尚丛中走出。众人只见他又矮又胖,身高不满三尺,长发披散,脸上只露出眼鼻口等中间部位,身穿一件huáng sè僧衣,满身红云缭绕,令人看起来极为压抑。其实这头陀相貌并不如何丑陋,只是这身打扮,给人感觉极不协调,也极不舒服,若是盯着他看久了,心中还会烦躁起来。
这头陀往场中一站,二话不说,两眼微闭,忽然法诀一掐,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从何处祭起一颗拳头大小、红光殷殷的圆球,停在身前头顶之上。随着他口中叽里咕噜的咒语声中,那红色圆球忽然愈涨愈大,顷刻间便像水缸般大小。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球完全不同于传说中的赤乌球、水晶球之类,只见这球体上倒似阴红的鲜血一般,鲜血像火焰一般跳跃,令人见之心惊。
朱雀儿想二位师兄道法高强,已将对方两名妖僧击退,本见这头陀平平无奇,便想飞身入场斗他一斗,此时见了这颗红色血球,心中又是厌恶,又是可怖,不禁眉头紧皱,按剑不动,神色颇为忧疑。
齐月儿看了师姐一眼,见她这般模样,知是心中畏惧,当下将身一纵,已至场中,左手剑诀一指,一团白光闪动,金月轮滴溜溜地在右手边上旋转不停。众人只见金月轮个头虽没空中血球大,看起来还略小了一点,但月牙形的银轮,旋转如疾风一般,快捷无伦,气势着实骇人。众人都想,要是被这银轮磕着擦着,定然非死即残。
李蛟河道:“齐姑娘小心!这位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红头陀,凶残狠毒,冷血无情,成名法宝便是空中这个‘赤血球’。这赤血球邪恶无比,专吸人体精血,污人法宝,一旦祭出,不喝饱人血,绝不消停。”
齐月儿娇叱一声,右手金月轮以仙力掷出,化作一团银光,飞速旋转,径直冲向赤血球。那赤血球一动不动,血焰腾绕。只听嗤的一声响,金月轮从赤血球正中劈过,已将其劈为两半。金月轮旋转飞回,停在空中。
众人见空中像是两滩血池一般,正想赞叹金月轮威力无穷,只见那两滩血池倏然又合在一起。齐月儿指挥金月轮,银光闪烁,又疾冲上去。那赤血球待金月轮飞近,忽然一分,分成两半,金月轮从两半中间穿过,未能伤其分毫。一眨眼,赤血球又复黏在一起,血光闪闪。
齐月儿正待再攻,只见那赤血球忽然血光大盛,只听红头陀呼啸声中,赤血球便像一个火球一般咆哮而来。齐月儿将金月轮横转,滴溜溜地以侧面撞向赤血球,只听嘭的一声,两件法宝硬碰硬地撞在一起,金月轮已将赤血球抵住。
那红头陀双手一分,但见赤血球忽然一分为二,化成两个半大血球,从金月轮两边绕过,双双呼啸着冲向齐月儿。齐月儿连忙将金月轮指向左边血球,身子飘身连退,躲避右边血球。
众人只见金月轮与左边那颗血球缠在一起,右边血球已然如风一般追向齐月儿,寸步不离。齐月儿身子笔直,在场中连连退避,右手一指,已将云烟伞拿在手中。顷刻间云烟伞微一展动,已然托起齐月儿身子,白色烟云缭绕,裹在身周,离地三五丈高下。
那右边血球,势夹劲风,呼呼追来,见齐月儿起身半空,便也追了上去,瞬间便已追近。那血球略一停顿,作势扑上,但一碰到伞周仙气,便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又过一会,那血球忽然裂开,一个圆圆的血球,忽然变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网,缓缓弥散开来,将云烟伞困在垓心。
齐月儿将手一招,金月轮离了左边那颗血球,径直向着云烟伞飞回。银光所到之处,血网散开,噼噼啪啪声中,像血雨一般滴滴溅落地面。
刘羽、张怒云等见了,不禁心中暗喜。忽然左边那颗血球疾冲而来,地面上的血迹应血而起,一一飞向血球,不一时便又化作最初那颗血焰闪闪的赤血球。刘羽心中一惊,心想这等妖法果然厉害。只见那赤血球呼呼的,向着云烟伞扑去。
齐月儿身在伞中,透过白色烟云,只见那红头陀站立当地,双手作法,长发飞起,脸上面色狰狞,着实可厌。当下立时将手一指,金月轮如飞一般,避开赤血球,径攻红头陀。
红头陀见来势劲急,心知赤血球救主不及,慌忙闪身避开。只听“啊”的一声响,他身后的一名和尚已被金月轮旋中,噗的一声,右臂落地,鲜血狂喷。
这红头陀本是冰凤城中的后裔,自小生活在那极北寒荒之地,平日里捕熊猎豹,因天气极为酷寒,一叉下去,鲜血即凝,虽然伤到内脏,野兽却并不就死。后来拜在一位游方僧人门下,最初便以这冷血寒凝之技修炼邪法,谁想以试即成,炼起来并不艰难。随着邪法渐强,这赤血球便也愈炼愈熟。
红头陀这赤血球是以多人精血炼就,各种秽气聚集,是以功力稍差一点的法宝,一旦碰上必定被污。赤血球见血之前,全仗炼者妖法指挥,一旦见血,便如疯狗狂魔一般,势不可挡。众人略一疏神之间,只见那赤血球呜声大作,向着断臂和尚冲来。
那和尚只闻一股恶臭血腥之气扑鼻,只见一团红光飞来,已然身在红色血球围裹之中,只觉浑身上下,如同万蚁噬骨一般,又痒又疼,只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喊叫,满地着滚,遍场乱窜,红光却愈裹愈紧。不一时,红光散去,只见一具血迹模糊的尸骨,倒在当地。
众人见了这般惨象,心中又惊又怒,都想红头陀炼这邪法,当真可怖。张怒云怒火冲天,首先喊道:“修炼如此凶残的邪法,当真丧尽天良!”说着神鲨剑如飞掷出,化作一道青龙,径直冲向红头陀。
那红头陀正在惊魂未定之际,忽见一道青光飞来,来速甚疾,已然躲避不及,一眨眼,神鲨剑已将他拦腰斩为两截,尸横就地。
众和尚一见之下,早已心惊胆颤,浑身酸软,一个一个连忙趋避,向着门外奔去。那炼过邪法飞剑的,却也不敢停留,驾起剑光,逃命去了。
那铁塔僧立在红樱剑之上,飞至半空,见众和尚这般惊吓胆怯,不禁骂道:“妈的!都是酒囊饭袋,都是酒囊饭袋!平日里都跟个恶鬼似的,一见势败,跑得比老鼠还快。”
朱雀儿向铁塔僧叫道:“妖僧,有本事别跑!”
铁塔僧道:“下回再战!老子去也!”一道红光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