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你已经喝得太多了,不能再喝了!”老板是一个中年大汉,看着像北方人,他好心的提醒到,从他说话的语气就可以看出他为人善良,豪气。想到自己在这个巷子做生意已经十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然而今天这年轻人刚来的时候他自己就已经知道,自己这地摊上又要多一个醉酒之人,而且还是有故事的那种。
“唉…”那老板似乎在感慨些什么,但是又没说完。
啪!
桌上的一只空啤酒瓶子,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无情的扫了出去,撞在色泽发青的水泥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随后就“咔嚓!”一声摔裂成了几瓣。
当酒瓶落地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四周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源头,表情各异。
“给我酒,快给我酒啊!”
突然一道声音划破夜空,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给我酒,呜呜,咳咳咳!”那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喊着,声音里还夹杂着许些噎呜和咳嗽。
“他妈的,吵死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这是一个光头的青年发出来的,他旁边还坐着几个和他一样光着脑袋的人,都目怒的看着白发年轻人。说着就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向着年轻人扔去。
“就是啊!真他妈扫兴,黑彪好好给哥几个出出气。”光头的几个同伙也怒目吆喝到,只有那留有寸发,看似平淡的中年男子,在接diàn huà,然而眼睛却是一直放在那醉酒的年轻人身上,一看就知道是这几个人的头。
砰!
酒瓶子并没有像光头想像中的那样打破年轻的头,也没有破碎,而是沾染了一丝鲜血后就被弹开了。见到这一幕其他几个混混双目一怒也要跟着砸了上去,看他们的样子,不把年轻人好好收拾一顿是不会罢休的。
“各位大哥,你们消消气,这位小兄弟是有点喝多了,惊扰了几位大哥,求几位大哥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这位小兄弟一马,今天就算我做东,大哥你们吃好喝好。”老板眼见不对,就立马做和事佬,还不停对年轻人使眼色,只是他注定要对牛弹琴了。
啪!
“他妈的,滚,没你的事,你信不信老子砸了你这破摊子!”那光头本来就因为刚才砸人连瓶子都没破,心生愤怒,听见老板的话就更是觉得没有面子。一把掌打在那老板的脸上,还留下几个手指印。
……血腥的场面就省略了!
十分钟后,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场大雨说下就下,好心的老板站在雨中一呆呆看着残破不堪地摊,眼睛一眨也不眨,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向眼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也许是中年大汉的一种坚持吧!
在大汉的不远处,白发青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被打的。只见雨水不断的洗刷着他身体上的尘埃,静静的血液在雨水混杂下染红了他的银发,他的双手和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白,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敢上去,即使那些凶神恶煞早已经消失,这也许就是时代发展的悲哀吧!
雨越下越大,雷电也很是不安分的彻响大地,好似要划破长空,也好似在哀鸣,为这世间的不公,为那一夜白发的青年,为那此刻鲜血淋淋,奄奄一息的青年在怒诉。只可惜人们虽然畏惧它,却读不懂它。
眼前的人就是寒风,这大半个月来寒风的生活已经不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所有的梦想成空梦,曾经爱情的誓言成谎言,还面临着讨债,挨打,求人…
本是一个21世纪的正直青年,可是这个世界不太需要这样的人,他这十年来的奋斗不仅没能让他成为千万富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迎娶白富美,反而成了负债累累,被人嘲笑,玩弄,践踏尊严,想着自己的初心,想着这半生的血与泪,想着这些年来一直追寻的理想,一夜之间寒风满头青丝变银发。
而寒风也不在是以前的那个寒风,或者说以前的寒风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的躯体,早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哎!哀默大于心死…”不知道是谁叹了一气。
“天做被,地铺床,沧海一粟,袅袅蜉蝣伤。做人难,成仙难,万界神仙,醉酒半人间…”寒风冷笑着,一边吐着血,一边念着自己半年前写的诗词,还没念完就一动不动了。
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喝醉的寒风,在几经波折之后,就爱上了酒,他想要麻醉自己,强制性让自己去忘记那些该忘记的画面,可是越想忘记,却越记忆深刻,不管他喝了多少,一两斤白酒也好,三四箱啤酒也罢,喝不到烂醉如泥,他就还会继续喝,最后摇摇欲坠的倒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在叫着要喝酒。
然而今天他是真的醉了,醉倒在他梦开始的城市,也醉倒在世间的人情冷暖。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是斗志昂扬满怀梦想的年轻人,此刻却是躺血泊中,雨水并没能洗去空气中混杂着浓郁血腥味儿的,酒精也麻痹不了他那满目疮痍的灵魂,只能麻木了他的躯体,麻木了世人的眼睛。
在人群的消散中,在雷电肆虐的大雨中,在拳打脚踢伤痛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一直在笑,就连意识模糊时,嘴角都还有微微凸起。
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结局,一个多么讽刺的一生。
突然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刺得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白光落在了寒风身体上就消失不见了,随后更是伴着一声惊天响雷“轰隆!”惊醒了所有人,雨也停了,其实他被一辆不知道是谁叫120救护车拉走,只留下那个北方大汉看着自己残破狼藉的摊位。
救护车中,寒风的灵魂慢慢的脱离了自己身体,飘浮在车里,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躺在救生床上,一个可怕念头浮现,“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我真的死了吗?”
当然他的话没人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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