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悠悠》 等会儿

    tom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出两天，他就向上请示完毕，又刚好是个月末，所以我没有几天就可以去他的team了。我之前和tom商量过，是他由和我老板说，还是我来。他给出的答案是，早晚我们俩都得跟我老板谈，正式的部分，肯定是他出面。他给了个建议，让我先和我老板打个招呼，当是种责任也好，当是有始有终也好。他说的有道理，当初是我老板面试了我，并给了我这个工作的机会，虽然之后发生了很多不如意的事，但是由我来表态，也算是种告别。

    我是有点担心的。其实我老板是那种带点天真的人，我觉得如果他有朵七色花，估计会许七个一样的愿望，就是不想长大。我犹豫了两天，在想找什么样的时机告诉他。最后，我选择在他训我之后告诉他，希望这对他不是太残忍，对于我也不会太内疚。

    像我想的一样，我老板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他先是以为我说要走是在开玩笑，然后又不停解释他训我是在开玩笑。当他总算相信后，脸一沉，落下一句，“我team里根本不缺你这样的人，你以为自己是谁。”

    这件事让我认识到我老板的另一面——除了孩子气的另一面——怨妇。在那个team的最后几天，他就像个怨妇一样，看到我就是摇头加不屑，然后逮谁跟谁说，我是个如何忘恩负义的人，他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挺好的，他这德行，我也不想跟他说话。

    在我正式到tom那team的第三天，裁员通知正式发出。在裁员方案还没有出之前，我前老板似乎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但我现在team的人都明白结果。他开始先于hr找人谈话，第一批次是包括diana在内的几个人，他祝他们以后发展顺利，并教他们怎么去和hr谈，告诉他们不要慌，要勇敢。由于人数相对较多，第一批次花了他很多时间，但谈话还是愉快的。然后就出问题了，第二批次只有一个人，chloe。chloe非常冷静地告诉我前老板，她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去joe那team，并多次声明，她告诉我前老板她的犹豫，不是为了让我前老板挽留她，而是她还有别的选择要考虑，希望我前老板不要再干扰她作决定。我前老板震惊了，那程度赶超我的离去，然后，他那忘恩负义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

    我对此趋势倒是早有预见，自从chloe和我心照不宣开始怠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打击我前老板那脆弱的小心灵。

    如果我前老板能用星座紫微血型黄历算出之后发生的事，那他应该对chloe和我好一些。总之在作为第三批次的queen表明自己要去投奔joe时，我都开始担心起我前老板的身心健康了。queen还不停高调向joe表忠心，已经开始向joe汇报自己的销售情况。我前老板真应该给chloe和我正名，至少应该为chloe正名，毕竟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我前老板有特别的亲切感及厌恶感。

    此事一出，我前老板彻底成为一个笑话，虽然他以前就是个笑话，但那时他自己不觉得，而现在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了，加之嗅到了裁员的压力，他天天魂不守舍的。他最近总想找机会想和别人说说话，问问情况，就算得到些安慰也好，就算别人假意告诉他元老可以高枕无忧也好，就算问问他儿子最近添了什么玩具也好。只可惜，像他那么闲的人太少了，没什么人愿意理他。他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着急的很，这些复杂的事把他的小心脏都快撑破了。他常踱来踱去，一会站在窗边看看，一会拿着杯子晃晃，活像只下不出蛋的母鸡。看到这个险些让我精神崩溃的人目前的状况，我性格中邪恶的那一部分很开心。我有时候会故意出现在他面前，以此提醒他，他这个闲人的时间已经不长了。我没时间去分析他眼睛里的是恐惧是崇拜或是尊敬，有时候我猜他想让我向tom打探消息，不过我懒得去在这种人身上花时间。

    现在的每一天都非常充实且有希望，早上我会稍早于闹钟半分钟醒来，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笑一下，在家里从容地吃个早餐，在路上车还不是很多的时候，开车去上班，会比上班时间提前一刻钟坐到座位，喝着公司新添的咖啡机打出的咖啡，准备着一天的工作。

    被裁掉的人几乎都在预测之中，diana走得很潇洒，她计划了长达五个月的旅行，跟大家开心地告别，准备开启新的一章。大姐也不错，下一份工作已经有了着落，虽然收入差一些，但她喜欢那里的环境。其他的人也都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找到了还不错的出路。我前老板还没有被约谈，可能是因为他那个职位会晚一些，反正他还在。

    在离别之际，大家决定再吃顿饭，没有请我前老板，首先，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与会者没有一人想见他，其次，他又还没走人，有正当理由不必参加。当然，我们也没有找queen，理由同上。

    这是个略带伤感的聚餐，所以我们选择了火锅，那热闹的气氛可以冲淡悲凉。正在我们借着微醉展望各自未来时，我看到我手机屏幕上闪动着乔玄的名字。她好像每次打电话都不是时候，虽然她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我。我有点不想接，因为眼前这些同事，除了chloe外，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再聚。我就那么看着手机，等待自动挂断，但乔玄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她连着打了三次，我怕她这么一直打到我手机没电，所以只好接起。

    “你最近好像很忙呀。”乔玄的声音伴随着嘈杂。

    “是呀，我现在确实挺忙的，等会儿我再给你回电话。”

    “你头向左转。”

    “我正开会呢，别闹了啊，我等会儿再给你打。”

    “你转嘛。”

    我知道我不回应一下，她会一直提这种无理要求，我随便转了一下。“好了，我这儿真的挺忙的，有事儿呆会儿再说。”

    “我是说向左，不是右。”

    我立刻把头转向另一则，看到乔玄正在窗外对我挥手。

    “就是突然看到你，想打个招呼而已，真巧呀，不妨碍你们了，bye。”

    然后我看着她挂掉电话，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再次回过头来摆了摆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