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战提高声音,“我之前给很多企业培训过,他们的反应很好!”虽然声音宏亮,却难掩心虚。</p>
老赵第一次笑出声来,但立刻收住,指了指周战,“现在就是有你们这种人,为了抬高自己,故意把不重要的问题弄大,然后出来再发表一些谬论。其实这本不关我的事,不过为了这行业健康发展,我免费给你两条建议,第一,注意你的观点,第二,注意你的用词。”说完,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起身就走了。</p>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周战,他还在为刚刚没能占了上风而生气,恶狠狠地盯着老赵离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怎么收场,第一次以自己公司名义带讲师见客户,就如此这般,不过转念一想,客户都走了,我干嘛还要理这个想呛我客户还害我没了客户的家伙,所以我也起身离开,一句话都没说。</p>
某种角度看,此次会面以一种不是最好却也不是最坏的方式结束。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周战给我赚老赵的钱,最不好的情况是老赵跟周战密谋,而现在的结果是我跟周战两个和尚都没吃着水。</p>
周战最开始那种行为的本意摆明就是想跨过我直接跟客户交涉,如果成功,大可以跟客户说,少了我这个中间环节可以省多少钱,不但自己能多赚,还可以再摆出一副双赢的架势,让对方觉得他很有料,计划得好好的,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现在客户对他的印象跌到谷底,他有这种下场就是活该,只是连累了我。</p>
单子居然就这么没了,以一种我之前完全想不到的方式飞了,虽然说不上痛心疾首,但我真的很难受。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老赵居然到陈思婷那里狠狠参了我一本。会面失败一小时后,我就接到了陈思婷的diàn huà,虽然她听上去很不高兴,先是问了一下大概情况,然后又说了几句对事情不疼不痒的评论,但并没有讲什么特别重的话,把主要责任归结到我八成也让人给骗了,好歹安慰了我两句后,就匆匆把diàn huà挂了。</p>
本来老赵打击周战的时候,我觉得他挺爷们儿的,跟老王完全不同,没想到,他还是没能自我突破,干这种小家子气的事。居然还说什么他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我看他当时和周战吵的也挺开心的呀,那感觉分明就是在丰富自己的课余生活,怎么就一下子变成怒不可遏了呢?但他是客户,他还有人脉,如果我还想在这行里混,我是不可能打diàn huà骂回去的,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如果老赵是这样的人,那他一定也会把周战的行径大肆宣传,让他这辈子都干不了这个,只好转行,而对我来说,他只会觉得我涉世未深,最多再笑我傻。</p>
我倒真是觉得对不起陈思婷,虽然这单子可能也是她捡剩下不要的,但毕竟客户会对她减印象分。她当时把单子给我,至少也是信任我的,至少也是想帮助我的,而我却搞砸了。我现在除了伤心之外,还要背上愧疚感,另外,别指望陈思婷能再甩单子给我了。</p>
坚守阵地</p>
“气死我了!”我大叫。</p>
张艳安慰我,“你也不想的,再说你第一次自己谈单子,不习惯吧,别想了。”</p>
“那你们第一个单子做成了吗?”</p>
张艳点点头,“那是他朋友的关系呀,不一样的。”</p>
“这也是我朋友的关系呀。”</p>
“我们那是体力劳动,你这是脑力的。当时我们接的那个单子,其实就是带着培训师去培训一下就行了,那算是个真正的单子,你这只是个需求而已。”</p>
“就算只是个需求,也够我烦的了,我怎么找了那么个人呀!”</p>
“你别想了,其实你根本就不合适这种东西,我们第一单要是这种,估计也得飞。”</p>
“唉,我还是觉得我对不起陈思婷,她很信任我的,否则也不会把单子甩给我。”</p>
“信任不好说,至少她不够了解你。你想,如果她真够了解你,怎么会让你去做你完全不擅长的事,而且还是你们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个单子,这多打击你积极性呀。”</p>
“可能是她觉得这个利润大吧,不过说实话,这利润真是不小呢,比那种在室外累一天的,可好赚多了,这,找个人上去,讲六个钟头,产出跟十几个大老爷们儿在太阳地里折腾一天差不多,那还是从六点多就上外面又蹦又跳的。”</p>
“那确实”,张艳点点头,“这是不是就叫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差价?”</p>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也转向这种高利润产业?或是两种都做?”</p>
“没有!”张艳非常坚决,“这个我们不熟,我们不碰,不熟不做,而且我一听你说什么还要带着讲师去见客户,就头疼,万一我也遇上这么一个,我可真压不住场。”</p>
“可说呢,你没见着,那个周战那表情,再配上‘干掉’,真是够吓人的,还有着火那个,我当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跟这些比起来,那什么加班理论,也就太正常了。”</p>
“倒是我想问问你,经过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想法,也不熟不做呢?”</p>
“其实我挺犹豫的,说实话,一开始吧,只是有这么个单子想试试手,没想那么多,后来大概了解了一下价格,觉得利润这么高,如果不做,太可惜了,而且我之前也有同事转做了这个,发财的。这就好像我现在一样,我们这些xiāo shòu,累死累活的,能赚多少钱?但真正美国总公司那些研究技术的,好吃好喝,不用风吹日晒不说,工资还比我们高几十倍。但现在经历了周战这个事,我开始发怵,可能人家赚那么多钱是应该的吧,在过去,有胆有识有勇有谋的将军也比小兵儿拿钱多吧。”</p>
“好好吃饭吧,别想了,反正你也不想徒手拿两瓶香槟。”</p>
我笑了,“是呀,你可不知道,当他问我的时候,我以为拿不了是不正常的呢,害我又很认真地好好想了一遍,才又回答他一次,接着他嘴就张那么大!”</p>
然后我们开始说笑,然后眼前变得明亮起来,然后一切都散发着一种巧克力的味道,就好像我们吃的巧克力蛋糕一样。</p>
我确实是不热爱我现在这份工作的,不管多少人把我们现在的工作说得金光闪闪,也只是有“金光”吸引我,什么荣誉什么自豪都跟我没关系。</p>
lulu杨事件后,我们老板就变了,变得跟看门大爷似的,看见我就会手背后加叹息,还老跟别人说,我如何如何对不起他的期望,我都开始怀疑lulu杨其实是我老板失散多年的mèi mèi了,要不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向着我呢。我跟他基本没有主动交流,除工作外能不交流就不交流,因为我实在不想被传染了怨妇气质。我知道他总想找我的茬儿,好在东方不亮西方亮,虽然我自己的公司没能开张,但我凭着大外企的客户系统,最近业绩还算说得过去。</p>
另一个角度看,我老板对我还是有帮助的,间接帮助,每次我一看见他做扼腕状,我就很有动力去开发我们的新产品,我自己公司的新产品。我觉得能早一天开发成功,我就能早一天躲开他,我都迫不及待了。在他不懈的帮助下,我把很多事都提上日程,比如我准备开始研究这种赚钱容易的室内课,还比如我希望我们能真的给人家咨询点什么,再比如曾经说好的网站。</p>
室内课这东西,好多都是心理学上的,我准备把这任务交给石岩,反正他有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我想他会帮我的。而咨询这东西,现在还没找到捷径,或许要慢慢积累,只能先去图书馆抱几本书回来翻,还有就是找时间跟艾米丽聊聊。至于网站,我倒真是最想加快进程的,我觉得弄个网站非常实惠,对于客户来说,是个了解我们的渠道,对于我们自己来说,是个提纲,是个目录,也是个标准,可以通过做网站的过程预习一下“我们能干什么”,如果都不能把东西整理出来放到网站上展示,最好早早放弃。</p>
网站的事还是要交给乔玄,而且也应该跟她说一下单子飞了的事。</p>
当乔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副早猜到的样子,刚想要发表什么言论,却只挑了一下眉张了张嘴,就放弃了,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关于我提议的网站的事,她还是向我要相关内容。我告诉她,这东西得分两条路走,她在我弄文字内容的时候也别闲着,先把页面框架弄出来,这样我的文字有了,她的页面框架也有了,再一合成,效果立现。</p>
我很快就联系了石岩,我希望见到他并不完全是因为这课程,我就是想见他。石岩也给我带来了礼物和这次旅程的见闻,那个我向往的地方,虽然很多地方我都向往。</p>
我不太希望强迫石岩做他不喜欢的事,我知道他自由自在惯了,所以要把工作建立在兴趣爱好上。“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呢?”</p>
石岩一乐,“我最近光出去了,哪儿有心情看书,我们也有淡季呀,估计要看,得淡季了。”</p>
我一想,他的淡季还得几个月呢,要是拖那么久,我们得什么时候开张呀。“那你有没有想过再捡起你的专业呀?”</p>
“你说你们公司?”石岩直切主题。</p>
“对呀,我们现在正打算再开一系列关于心理学的课程。你也知道那些hr都喜欢心理学有关的课程,什么人格呀,什么行为的。”</p>
“这东西需要很多时间整理呀,可能还得查好多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出来呢,你应该很着急吧。”</p>
“其实我也不是很着急,只是最近遭遇比较悲痛。”我又把首次见客户失败的经历讲给他听。看着他笑的跟什么似的,我又加了一句,“就是因为我不懂这些,要不也不至于。”</p>
石岩收敛了一下,换了比较认真的态度,“可是我怕我耽误你们事儿呀,我这天天的,没个正型儿,没个准点儿。”</p>
“但你之前学这个专业的,你就一点儿都不希望能用上吗?”</p>
“上学那些东西呀,”石岩摆了摆手,“偶尔拿出来唬唬人还行,如果要做成课,那就真是系统化了,要看好些书,查好些资料,其实我都不大喜欢上学,所以我才改了现在的专业。”说完指了指给我带的礼物。</p>
“那你怎么还能上那么好的学校呀。”</p>
石岩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聪明呗!”</p>
我是真的希望石岩能帮我,但看他很犹豫,所以我也没再强求,我想他大概是自由惯了,我要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也可能不愿意再去看书查资料。</p>
石岩看了我几秒钟,“我是真怕耽误你事儿,我这人确实没什么时间观念,我一想着跟交作业似的,我就头疼。”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p>
或许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p>
虽然吃饭的一部分目的没达到,我有点失望,但后来又跟着石岩走了一回大南江北,还是很解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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