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悠悠》 周末帮忙

    莫名其妙浪费了一个周末，周一上班的时候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就在我要重启大脑时，突然听到我老板的声音，“哟，您跟这儿相面呐，都几点啦，还不该干嘛干嘛去。”</p>

    我瞪了他一眼，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扫楼，临走的时候，我们老板还在向我挥手，“亲，今天多跑几个楼吧，你的地都快荒了。”这次我连瞪都不想瞪他了。</p>

    总体而言，我们老板对我挺好的，“老板”只是个称呼，其实他只是我们这个xiāo shòu组的头，手下有十个人左右，当时我跳到这家公司，是他最后面试的我，虽然人有点贫，但没有坏心眼。</p>

    扫楼这工作又枯燥又累。我跳到这间公司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薪水高加世界五百强，我才不会天天穿着高跟鞋在商业区里，一幢楼一幢楼每层每层挨个公司挨个公司去递名片。遭人白眼是正常的，有时候保安甚至会打110，不过好在他们对女生比较宽容。</p>

    大致想了一下公司给我分的“管片儿”，我决定去个远的地方，这样到目的地的时候就可以先吃饭，工作看起来也就悠闲很多。</p>

    在北京“出众”交通的帮助下，我到目的地时果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吃了饭，又想喝咖啡，喝了咖啡居然越来越困。我想着周一不扫楼的理由千千万，不如到处闲逛，快下班了再回公司点卯。</p>

    我们公司虽说是五点半下班，可是我基本没早于七点从公司走过。像我们这种xiāo shòu，上午九点以后下午五点之前是不能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如果在办公室，那就一定是签了单在做合同，否则就会被老板问来问去。扫完一天楼回到公司，还要填一堆表格，另外还要向老板汇报这一天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客户，有没有需求……反正就是把填的表再说一遍。</p>

    很多人都向往大公司，觉得大公司福利好待遇好薪水好。或许在这些方面，大公司确实还不错，但是这份累也真够受的。我当时进这公司的时候，面试三道，然后在本地培训了三个月，kǎo shì通过后，再去上海总公司培训三个月，基本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最后还有个生死之考，这半年下来，光培训材料就十好几斤。第一批培训完就淘汰了六成，第二批培训完再刷走半数以上，也就是说，如果一开始是一百人，那最后真能进公司的也就二十人。这还不算完，进公司后，试用半年还要考核，不是末位淘汰，而是不合格的都要走，人数不设限，每个月都有业绩评估，达不了标就不能转正，当然如果表现特别突出也可以提前转正，但如果半年还不能转正，那就说再见吧。</p>

    转正后会好一点点，但是也好不了太多，仍然是无休止的考核，不过这是半年考一次，半年业绩跟不上的，解除劳动合同。所以，当时一百人参加培训，最后能转正的也就十个人左右，能干三年以上的也就五个人，这五个人基本上就会保持较长一段时间了，但这五个人不是什么精英，就是普通人，比外面那些小公司xiāo shòu赚得多一点的普通人。想在这样的公司当上精英，好几百分之一，还要加上天时地利人合。</p>

    其实这也很科学，避免了僧多粥少的尴尬，所以福利待遇也确实不错。除了每月每人几百块钱的“组团吃喝玩乐建立友情费”，还有各种xiāo shòu排名榜，如果能登上年度排名榜，那奖金奖品可是大大地，最高价值总和能达到六位数，当然能上年度版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就算上不了年度版，上个季的或是月的，至少也是出国旅个游。这还只是奖励的，而不是提成，提成制度更详细，每个档和每个档都不同，如果完成规定额度，月入上万是小意思。如果超出百分之五十，提成比例会增加不少，如果超出一倍，那收入相当可观。但是，没有人能保持一年里每个月都有这种增涨。我现在基本就在刚好完成业绩和差一点点完成之间晃悠，不可能感受到那种金牌xiāo shòu的光茫。</p>

    当我回到公司，填完表，被老板过完堂，已经快八点了，看看其他还在工作的同事，我突然觉得下班也会有罪恶感，但如果我现在不回家，我的胃会让我有受罪感，我选择了心理上痛苦。</p>

    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乔玄的diàn huà。“你这彩铃谁呀，怎么不男不女的？”乔玄打diàn huà的时候，就喜欢用一些非常态语言开始，而她的开场白大多不用理会。</p>

    “我还在路上，就快到家了，你呢？”</p>

    “加班！烦死了！而且是大多数人都走了的情况下加班，更烦死了。”</p>

    我没说话。</p>

    “喂喂喂，你挂啦？”</p>

    “没有。”</p>

    “你这周末又要来帮忙？你很闲吗？”</p>

    “这周末？没有呀？我不知道呀。”</p>

    乔玄是我上一个公司的同事，一家培训公司，她是行政，我是xiāo shòu。我认识他也是在上一家公司，他是jiān zhí培训师。那是一家挂在大公司名下的小公司，老板很小气，对于我们这些离职人员也不忘再剥削，常拉我们回去做jiān zhí助理，按员工内部价算钱，少得可怜。培训内容很简单，通常一个培训师配一个助理，所以如果他们找我，我会去，因为可以碰到他。</p>

    “啧，可是我好像又在名单里看到你名字了。弄错了？这群白痴……”</p>

    “没关系，”我打断她，“这周末是吧，我有时间，可以去的。”</p>

    “你很闲吗？”</p>

    “你不高兴能看见我吗？”</p>

    “我不高兴周末加班儿！你很闲吗？”</p>

    “哎呀，我到家了。”</p>

    “所以呢？你很闲吗？”</p>

    “我得跟我妈说点儿事儿。”</p>

    “你很闲吗？好吧，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