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山大营回京经过梁王府,梁王几日未回家,顺道回家沐浴更衣,稍作歇息。韩虎臣带着贺六韬等人先赶往紫禁城查找暗道。
毕子言跟着梁王回府,梁王吩咐下人准备木桶热水和换洗的衣物。
草草吃了两口饭,两人各跳进一只大木桶中沐浴,许久未洗澡,经热水一泡,浑身上下松弛畅快,无比惬意。
躺在桶沿上,毕子言说:梁王我们现在有千古难得的良机啊,你不动心了?
梁王闭着眼道:谁不动心谁不是人。
毕子言道:那还等什么?动手吧,真找到小皇帝就难办了。
梁王缓缓道:我要是现在动手夺位,小皇帝失踪就是我干的,裤子里塞块烂泥,不是屎也是屎啊。
毕子言唉了一声:你呀,心不黑手不狠,当皇上就得不要脸,你怎么不明白呢?
梁王道:这样吧子言,你从现在起不要管皇帝下落的事,你利用我主政期间查两件事,一是先皇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小皇帝害死的;二是查小皇帝的出身。
毕子言惊道:小皇帝的出身有什么问题,赫太后生的嘛。
梁王道:你有所不知,赫太后是我征漠北时掳掠回来的,她有异族之美,被先皇选中入宫,不到十月就生下一个男婴,你明白吗?
毕子言道:明白,这个男婴可能不是先帝的种,但先帝只有这一个子嗣,有苦说不出。
梁王点点头,说:如果这两点坐实一点,召回小皇帝我们就可以让他退位,如果小皇帝失踪,那我就顺利继位。
毕子言说:好的,这样比较稳妥,可能是我操之过急了,毕竟皇位事关重大,不是抢东西,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紫荆城内,韩虎臣等人在太监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来到御花园,御花园是属于后宫,即使是韩虎臣这样的大臣也是第一次进入。在阁楼前停下,贺六韬和梁虎臣对着地图辨认方位,贺六韬说皇帝当时在刘统领的带领下是往暗道的方向去的,看来他们当时是想往暗道走的,但是在这里被困住,只得上阁楼避难。
阁楼离暗道口已经很近,距离阁楼百步左右有一群假山,是一组太湖石,隐蔽处有一个小洞,暗道口就设置在里面。贺六韬指着山洞说,就是这里,在里面。
山洞里仅可容一人,韩虎臣亲自在里面摸索,梁景周从外拿来一只火把照亮,贺六韬眼尖,看见地上有个铜环。抓住铜环使劲一拉,一个黑洞洞的方孔出现在脚下,一股寒气袭人。
梁景周拿着火把探身进入,韩虎臣拉住他说君候小心,让他们先下去探探。梁景周说无妨,说着慢慢下去,众人趴在洞口观看。片刻贺六韬喊,君候?怎么样?梁景周答,下来吧,无妨。
听说找到洞口,梁王火速进入紫禁城。
到城门口,碰到斯石磊,他满脸郁闷,对梁王说:抓到了私开皇城门的内奸,可是这几个死硬死硬的,就是不说。
梁王想了一下,斯石磊可是凶狠第一,他都撬不开的嘴该是什么人?遂说:走,带我去看。
地牢里骚臭难闻,梁王掩鼻往里走,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绑着六个人,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令梁王惊奇的是,这些人都是太监,年龄都很大了,披散的头发大多花白。
梁王对他们说:能熬过斯统领的大刑,诸位都是硬骨头,我想不明白,你们都是太监,五体不全,是皇家养活你们,你们不感念皇恩浩荡,怎么吃里爬外里通盗匪?
一个老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梁王,鼻子哼了一声,头又有气无力低下去。斯石磊气得不行,拿起鞭子狂抽起来,可是鞭子落在他身上像打在麻袋上一样,他既不喊也不叫,像死了一样。
梁王心里焦急,急着去看洞口,不想在此耽搁,对斯石磊道:我看这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就不信有不怕死的人,杀两个给他们看看。
两个太监被放下,两个刽子手抱着鬼头刀站在他们身后。两个太监慢慢从地上爬起,相互搀扶着跪倒在地,朝北方叩头,郑重叩了三下,然后各自整理了一下披散的头发,竟然面带微笑相互扶持着,紧紧靠在一起。
他们身后的太监都看着他们,眼中露出明亮的光,竟然满脸羡慕。一个太监用沙哑的嗓音唱道:我的家,在北方;草原上,有牧场;野花香,多牛羊;女儿美,男儿壮;歌声长,肉味香;翩翩舞,到天亮。
其他几个太监竟然和着他唱起来:强人来,践牧场;掠女子,杀牛羊;死我父,失我娘;草地上,血流长;我一人,去流浪;此大仇,死不忘;代代传,人人唱;夜夜哭,望天狼;天狼下,有我乡;生不回,死必往;含笑死,魂安详。
梁王惊惧,听得毛骨悚然,正犹豫要不要杀他们,只见这两天太监自己扑向鬼头刀,双手紧紧抱着刀刺向自己的肚子。两个刽子手拿着刀表情惊诧,看着手中刀,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刀一样。
地牢里一片寂静,慢慢传出似哭似笑的歌声:夜夜哭,望天狼;天狼下,有我乡;生不回,死必往;含笑死,魂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