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直从早上吃到晚上,秦明月总算领教了什么叫慢节奏的生活……
这一晚他睡得异常香甜,梦中那白衣女子再没出现,那“千日醉”虽喝起来淡而无味,看来后劲却不小……
翌日清晨,公鸡尚未打鸣,“笃!笃!笃!”的响声将他吵醒,他睡眼惺忪的爬起身来,忽见窗外有一人影在晃动,那声音便是此人敲击窗棂发出的声音。
秦明月心下一惊,正准备呼喊,窗外传来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秦明月!赶紧起来!”
秦明月起身来到窗前,支起窗扉朝外张望,没见有人,他探出脑袋正准备再搜寻一下,忽然一物敲击在脑门上,随后传来“嘻嘻!——呵呵!——”的女子笑声,一袭蓝染布裙出现在他眼前,却不是谢心珏还是谁?
“天还没亮,你跑来找我做什么?”秦明月揉揉脑门嘀咕道:“小小女子,这么野蛮,你可知直呼其名是很没礼貌的吗?”
“嗯?——你尚未及冠便有表字了?”谢心珏狐疑道。
“哦……也对!在下尚无表字,那……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喊我一声阿兄也好过直呼其名吧?”秦明月郁闷道。
“你这人坏死了!——我与你萍水相逢,怎好唤你阿兄?”谢心珏满脸红晕娇嗔道。
秦明月不想再逗这小姑娘,眼前女子可是自己的大恩人,虽然美丽,却始终还是个孩子,自己也非萝莉控,当即转移话题道:“阿玉找我何事?”
“嗯?哦……今日布壮家在南溪村有墟市,我来找你一同去趁墟!可好玩了!”谢心珏欢喜道。
“趁墟?——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赶集吧?现在公鸡都还没打鸣,哪有那么早赶集的?”秦明月一头雾水。
“你这个大懒猪,布壮家的阿哥阿姐们可勤快了,快!快!晚了就不好玩了。”谢心珏催促道。
“不好吧?你我孤男寡女的天还没亮便往外跑,万一你阿爹醒来后不见了咱们,怕是要以为我将你拐跑了,不妥!不妥!大大不妥!”秦明月脑袋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我还当你是海外异域归来的好汉男儿,亏你还有个神仙般的师尊,原来却是如此胆小怕事,昨晚那豪气都去哪了?”谢心珏边说边拿手上的木棍再次敲击秦明月的脑门。
“别打!别打!停手!谁说我胆小?我去还不成吗?不过得你阿爹同意才行……”秦明月举手投降。
“你傻啊?阿爹如果能同意,我用得着偷偷跑来找你?不过我已经给阿爹留书告知了。”谢心珏嘻嘻笑道。
秦明月心下仍觉不妥,但眼见谢心珏满心期待的眼神,忽然心下一软,轻声道:“好吧,这次便听你的,不过,下次你可得听我一次,咱们拉个勾。”言罢便伸出弯曲的右手小指……
“啊!——你这坏人,怎可如此对我?”谢心珏满脸红晕娇嗔道。
“嗯?——这……我哪里又做错了?好吧,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要不……咱们这便动身出发,如何?”
秦明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懒得去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眼见眼前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开心欢喜,他便有种莫名的满足,只想她一直都能开心快乐。
两人偷偷摸摸出得院来,远处天边只一抹鱼肚白,太阳尚未出来,四周绿草如茵,山谷的微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却不寒冷,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不久前还迷迷糊糊的脑袋,被风一吹,秦明月顿时精神起来。
谢心珏在前方欢快的小跑着,两人沿着南溪弯弯曲曲的河岸快速的前进。
“阿玉,你慢点,这南溪也不知有多深,万一摔下去,我捞你上来倒是无妨,只怕你这身子骨着凉了那才麻烦大了……”
秦明月心情大好,总忍不住叮嘱前方美丽活泼的女孩,仿佛这女孩命里注定和他投缘,便似兄妹一般……
沿着溪流绕过一个小山坡,前方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密林,远处看去那林间巨树上点缀着许多吊脚楼!极目远视密林尽头,一根巨大无匹的青绿色“石柱”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秦明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心头却迷迷糊糊的似乎梦里见过这根擎天“巨柱”……
远处山坡上忽然传来嘹亮悠扬的女子歌声:“美丽兮,美丽也,美丽咦,九月哟,伊个美美之季节,啊哥与妹兮,于南溪河边,约定兮,此世此生与子同老,永不分离永同老,有山神做证,天神做证……”
前方不远处的谢心珏忽然欢快地朝他挥手高喊:“秦明月!——今日可巧了,居然赶上了布壮家的歌圩。”
这歌声质朴悠扬,纯粹自然,虽是用壮语唱出,秦明月一个字没听懂,依旧被歌声深深吸引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两人来到密林前方,近处看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林间点缀的树屋全是搭建在巨树的枝杈上,树下用干栏围起,用来畜养家禽。
这些树屋全是天然木材搭建而成,以粗大坚韧的藤条牢牢的固定在树杈上,浑然天成,许多树屋还在树木之间搭建了空中的吊桥,方便在木屋之间往返穿行……
秦明月以前也到过昆明的民俗园游览,倒也见过类似的吊脚楼,但如此规模的群体吊脚楼却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谢心珏拉着他的衣角快速往林内行去,那小溪却也在林间弯弯绕绕的淌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玉,这些布壮人家可真聪明啊!屋子搭在树上,既可防野兽侵袭,又能节省材料,屋下畜养家禽,屋前便是溪流,自来水都不用了,天然环保还省钱,妙啊!”
秦明月一时感概,忘了身处何时何地,连自来水都说了出来。
“嗯?——自来水是何物?”谢心珏狐疑的盯着他问道。
“哈哈,自来水嘛……自然是自己来的水,也就是天上下的雨哈,我家乡的叫法。”秦明月恶汗,心中叮嘱自己:“冷静!这小胡娘鬼灵精怪的,下次说话要过脑,穿帮了就难堪了。”
“下雨叫自来水……太也古怪……”谢心珏嘀咕着。
“好了,咱们别说下雨的事了,你不是说带我去趁墟吗?怎么趁到人家布壮人的家里来了?”秦明月连忙转移话题。
“嘻嘻,再有一会儿便到了。”谢心珏开心笑道。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片庞大的林间空地,已有许多壮族人在此,稀奇的是里面还有不少汉人也在赶集,林间陆陆续续的尚有人往这边赶,好不热闹。
两人绕着这片集市随处瞎逛着,布壮人叽里咕噜的方言秦明月一句也听不懂,但这么多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古代商品他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谢心珏来到一处卖牛角梳子的摊子上,叽里咕噜的跟摊主说了一通土话,蹲下身子拿起一把梳子抚摸片刻,又捏了捏手上的小布袋,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梳子……
“什么情况?莫非这小妮子没带够钱?哎呦!不好!这会儿我比她还穷,身上没一个铜板,这可如何是好?”
秦明月深知,无论古今中外,这女子但凡碰到购物便挪不开步子,此时旁边男人如果囊中羞涩,那后果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