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磊从睡梦中艰难的醒来，伸展身体走出房门。
冷水拂面，清新怡然，头脑瞬间清醒，果然早上冷水洗脸是极为舒爽的。
正当明磊洗完脸，直起腰的时候，身形突然被定住。似乎有一丝疼痛感觉转瞬即逝，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明磊也没有过多在意，转身离开。
“我上班了。”明磊将自行车推到院外，和站立在院门口的母亲说道。
母亲以微笑回应。“路上小心。”
天光茫白，缺少了晨间应有的那一份直率，身处之中，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
明磊如往日一般，骑着自行车，奔向上班的洪流之中。但好像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骑行得速度很慢，在努力回想着那份缺失。“咕噜”肚子毫无征兆的传来讯息，让明磊想到了dá àn，表情释然一笑。
穿过现在行进的巷子就能驶上主路，速度也可以加快些，明磊脚下加大了力道，眼看就要到达前方的路口。就在这时，明磊面前突如其来的驶过一辆车影，像是闪现至此，这是明磊始料未及的，现在减速刹车也不能避免相撞。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明磊捏紧刹车，但只是如此，也远远不能阻止事故的发生。明磊心一横，心想摔倒在地也好，总比撞上去划算，情急之下慌手慌脚，随便向一个方向压力，连车带人重重地向左侧摔去。
身体倾斜摔向地面，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甚至触感有些软绵绵的。“咦？怎么回事？”明磊伸手胡乱一模，抓起一把干草。
上天还是垂怜于他的，他刚好摔在一大垛柴上。玉米杆和干草堆起来好大一垛，像是气垫床一样接住明磊，缓冲掉明磊带来的坠力。
眼睛看向自己对面，那是坚硬的墙壁和石子凸起的水泥地，这要是摔在那里，怕不是要头破血流，心中暗喜庆幸。
明磊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余悸难消地长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刚才无良的车主，是无暇顾及明磊，还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不管怎样，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明磊嘴中不免咒骂几声，也只能是认倒霉，站起来，查看身体除了有几处不要紧的擦伤，并无大碍。当摘去衣服上的干柴时，又再次辛亏自己摔在这边。
他弯下腰想要把自行车扶起来，低头探手时，发现车把下有一团毛绒绒东西。拨开稻草，发现草堆里竟然是一只猫的尸体，那是一只三sè māo，口鼻上有已经干涸的黑血，张开的嘴证明它死前很痛苦。
明磊认出来这是花花，对于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弄不懂。但事实就是如此，该怎么和郑瑶交代，她知道一定会非常难过。
有行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明磊，驻足观望，想要看个究竟。
明磊心想还是先带走吧，当即取来背包，拉开拉链。“你先委屈下吧。”花花的尸体被明磊捧在手里，四肢头部和尾巴无力垂着。
手中传来的感觉像是破旧麻袋，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思前想后明磊决定还是要瞒着郑瑶，找个地方把花花埋了。没有找到总比找到尸体要好得多吧？
拉链拉合，明磊把花花的尸体放进了背包里，背在身后。
“喂，峰哥，呃……我要晚点到商场。”
“恩，好的。”
“谢谢。”
也许是明磊的语气和以往不太一样，多了几分茫然，蔡峰截在diàn huà挂断前说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不会太晚，挂了。”
“三胖，一会我和你出去送货。”蔡峰对搬着货物在眼前经过的人说道。
此人正是被唤作三胖的人，顾名思义，他长得高高胖胖的。三胖说道：“小磊子呢？”说话间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手指受力点有些发白，看样子重量并不太轻，果真是身大力不亏呀。
路上行人如织，鸣笛声、店面外放的音乐声、听不清楚的呼喊声，各种各种，像是在谱写演奏着一首狂暴的交响乐。前方路口的红绿灯，还是倔强的偏爱红色。
路侧有家理发店，门前一群人在做了奇怪的仪式。
明磊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心思紊乱，想着该把花花安葬在哪里，忽然想起郑瑶捡到花花的地方，也正是昨天和她看夕阳之处。那时候花花还很小一只，骨瘦嶙峋，全身脏兮兮的流浪在外，也不知道是被遗弃，还是找不到了回家的路。郑瑶见它可怜便想抱回家照顾，花花当时受惊过度，很难近身，为了抓到它，明磊和郑瑶纷纷从堤坝上翻滚而下，二人都是受了伤。
经过郑瑶对花花的悉心照料，花花的身体和精神恢复到正常，而且还放任它自由出入，也是为了如果花花之前有家，可以随时离开。
明磊骑行到西河堤附近，抬眼望向坡道时，用力眯起了眼睛。他看见有什么附着在堤坝之上，那里的树木好像枯萎了，摇曳着枯败的身姿，从树干里渗出黏着的液体，能想象到一定还伴随着恶臭。
阳光从明磊背后骤然变得明亮，瞬间自己眼中那些奇怪的事物，尽数被驱散。树木苍翠欲滴，堤坝上芳草箐箐，明磊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昨晚没有睡好，导致有些眼花。
明磊到达堤坝坡道附近，看了下周围，四下无人，卸下背包，轻轻放到一旁。在坡道的一侧蹲了下来，“这能晒到太阳，就这里吧。”明磊现在开始犹豫了，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在附近地上，找到了一块手臂粗的树木残枝，斜断口刚好可以用来挖土。
明磊四周的杂草约莫有半米高，蹲下来，在外面不注意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也是明磊选这这里的原因，他可不想让花花被人踩来踏去。
随着明磊手上的断枝翻挖，一阵泥土的芳香钻进鼻子，这种味道很纯净，富有生命力。但往往却在包裹着死亡，有时候总在想一个令人背后发冷的想法，这股味道，该不会是死亡发酵而得来的吧？
明磊挖得很深，像是在藏一件不想被人发现的宝贝。一个深呼吸后，把拉链拉到底，花花的尾巴滑落了出来，明磊将花花从背包里抱了出来，他的动作很轻。
从摔倒发现花花到现在，还不曾仔细查看过，明磊将花花放到面前地上，花花的身体压倒了一朵小花，头顶树杈上落下几片叶子。
明磊触及花花的腹部，腹部肿胀，肋骨摸上去突兀不齐。联想到发现的地点，可能是被车撞到了？当时可能没有立刻断气，但也是摇摇欲坠吧，自己走到柴垛遮蔽。当时一定很疼，是不是想快点睡一觉？
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也或许不是这样的经过，但现在也早已不重要了。
明磊将背包里的杂物都拿了出来，把背包铺在坑底，将花花放在上面，扶成它平时睡觉的姿势。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久久没有后续的动作。“早上是你帮了我吧，谢谢。”光线照射到花花身上，毛发映得靓丽柔顺，体态都显得优美无比。“再见。”明磊将泥土缓缓地用手，一捧一捧的压盖在花花身上，填补着空洞。
泥土滑落的声音很刺耳，明磊不想多让这种声音锤进脑海，一鼓作劲填平花花的安眠之处。和周围的绿意盎然相比，这一块地面光秃秃的，但是明磊相信来年的春天，这会开满小花，铺满青草。
一切做罢，明磊头顶一阵枝叶晃动声响，一只不知名的大鸟振翅而起，惊得许多树叶簌簌落下。那只鸟在明磊头顶徜徉片刻，一声高鸣，旋即锁定着某个方向飞去，破风而行。
它的尾巴有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它，是不是去见某个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