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那些人又来了,敲门的依旧是张姥姥,而三个长老也依旧老气横秋的跟着来了。
颜小虫看着他们厉声说道:“你们难道真要逼我动手?”
那其中一个长老说道:“年轻人,你当我们怕你?你当我们全城十几万人都怕你不成?”
颜小虫看着他微微笑道:“你既然不怕,那为何整天把十几万人挂在嘴边?”
那长老被颜小虫这么一挤兑,登时哑口无言。
但颜小虫是想来解决事情的,他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僵,毕竟雪儿一家还要在卞阳城生活很久,于是他换了个态度朝他们抱拳说道:“不知三位长老姓甚?”
“老夫姓王!”
“我姓钱!”
“我姓陈!”
三个长老依次冷冷的报出了自己的姓氏,不过他们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在和颜小虫打招呼。
但颜小虫依旧微微笑道:“你们三老在此地能当上长老,想必也是德高望重之辈,但你们不思带领百姓安居乐业,反而带头妖言惑众蛊惑众生,这是不是太也糊涂了点?”
听了此话,那陈长老将手中的木拐往地上一沉喝道:“小子,你几斤几两,竟敢说教起我们来了?河伯娶妻乃是大事,乃是上头钦定的大事,你区区一个凡人如何敢挡神仙的事情?”
颜小虫朝他笑道:“不知你们之中有谁认识河伯?是河伯亲自跟你们说过他要娶媳妇儿吗?”
那陈长老拐杖又是一顿说道:“我们当然没见过神仙,但天公教的神使见过,她们能和神仙通灵,她们说的话你敢不信?”
颜小虫一听哈哈笑道:“什么狗屁神使,都是一群妖言惑众的神棍而已,不想你们活了这么大年纪,如今连这点事情都看不穿,我不想再与你们废话,但你们若是再不走,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一说完,颜小虫就将张家大门给关了起来,现在他对这些人彻底失去了信心,他觉得这些人好像是不太讲道理的。
那张姥姥还不死心,她在外头一直敲了好久的门,颜小虫虽然有心要惩治他们一顿,但这些人都是七老八十,哪里经得起他挥一下手?
但更糟糕的事情来了,到了下午开始就有人往张家院子里扔石头,更有甚者在张家大门院墙上泼屎泼尿。
颜小虫一出去,他们立马都纷纷散开,但一回来,他们又都偷偷摸摸的再次而来。
到了第二天,门口又聚集了好多人,这次不是张姥姥和那三个长老,而是一群普通的百姓,他们全都怒气冲冲的围在张家门外高声呼喊:“河伯娶妻,天公地道···”
颜小虫一怒,冲出门来怒喝道:“你们这群被惑了心的蠢驴,在这里鬼叫什么?”
那百姓中有人说道:“你这个外乡人,我们卞阳城河伯娶妻历来以久,你来坏什么好事?河伯一旦娶不到妻子,他就会兴起青河之水,将整个卞阳城都冲掉,我们这十几万人也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你赔的起吗?”
颜小虫冷笑道:“胡说什么,不说那河伯不敢,就算真有猛水淹城,那也是天数使然,如何跟河伯娶妻扯的上分毫的关系?”
那百姓中又有人上前朝他喝道:“你这凡夫俗子哪能懂得神仙的意思?神使的话是绝对没有错的,自从我们遵从河伯的意思以来,我们这里已经十多年不曾再被水淹过了,难道我们放着神使的话不听,反而来听你这毛头小子的浑话吗?”
此刻颜小虫根本不想和这些愚民们继续争执,他发现如果继续跟他们争执下去的话,那也不过是自取烦恼而已。
于是他转身去房里拿出一把金刀在手喝道:“今日我就坐在这门口,你们谁要是再敢多言,我就用他的血来祭这把刀。”
他们这些人中多数都是见过或听过颜小虫那日在城外的事情的,此刻见他提刀在手,他们纷纷闭嘴不敢多言,不多时这些人都恨恨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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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刚到下午,院子里突然从外面丢进来十几个火把,这些火把到处乱飞,差点把几间房子给点着了。
颜小虫怒不可遏,他推开门立刻冲了出去,到了门口一看他却愣住了,原来是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那里丢着火把,那些孩子见到他也不害怕,他们都恨恨的瞪着他,好像颜小虫欠了他们很多钱一样···
颜小虫将这些小孩子都驱散之后,他突然感觉到有点累了,他发现一个智者对付一群愚人是多么的力不从心··
第三天,那些人没有再来,那是因为颜小虫已经将姬泰和小绝他们调了过来,护在了张家大宅之外!
虽然没有石头和火把丢进来了,但门口却响起了歌声,那是小孩们自己编的歌,只听他们唱道:“河伯娶妻,张家不从,儿死女悲,断子绝孙,河伯发威,上天震怒,水淹卞阳,家破人亡···”
颜小虫起初并不在意这些小孩子们胡乱的唱着,但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些话是多么伤人,此刻那张老太爷居然颤巍巍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老泪纵横哭道:“可怜我那孩儿至今下落不明,如今有人要逼死我们,你也不知道回来,难不成我张家真要湮灭在此吗?”
直到现在,颜小虫才想起来,这张老太爷好像还不知道张羽钧早已葬身于荒漠之中了。
此时,左丘子卿上来轻声道:“师兄,我看此事并不简单,好像是那两个神使故意针对我们的,不然这些小孩哪里会编成这些儿歌来气我们?”
颜小虫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早就想到了,可是这群愚民蠢的厉害,我又不能真杀了他们,现在真是把我脑筋都给伤透了呀!”
左丘子卿道:“师兄,你何不下去问问那河伯,或许他能解决这件事情呢?”
颜小虫一听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子卿,你先留守在这里,若是他们再来闹事,可得保护好雪儿才是呀!”
左丘子卿点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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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虫一出张家大宅就像汨青河急奔而去,到了街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他转身去乐坊里买了一张七弦琴带在了身上。
颜小虫刚到青河之底,那河伯却早已经迎了上来,他看着颜小虫笑道:“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颜小虫也很相信他,他相信他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神仙的法则是比凡人还要严苛的,强娶民女那是要受天诛之刑的!
于是他将那把七弦琴递给他说道:“此事虽然不是你所为,但到底也还是因你而起,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少女为妖言而死?”
河伯轻叹道:“我也不忍见她们如此,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没有法力的下位神而已,我虽叫做河伯,但其实与野厕旁的草头神没有什么区别,我哪能救得了她们的性命?”
颜小虫知道他所言非虚,河伯充其量只是一个不死不灭的神仙而已,甚至连轮回都不能自主,他的确是没有能力去救那些女孩的!
突然颜小虫又说道:“那你不妨跟我上去一趟,他们或许会听你一言的!”
河伯苦笑道:“道长,看来你还是看的不太清楚,我就算跟你上去了,那我也不过是只能幻化成一个老者而已,我没有神通,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甚至搞不好还会拿石头砸死我,说我是假冒的河伯,如果我跟你上去他们能信我的话,那么你随便找一个老头应该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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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颜小虫走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方法的确是行不通的,那些人早已愚不可及,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一对号称神使的师徒俩,他们怎么会相信一个陌生的白首老者?
如今颜小虫只能走,他必须要靠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就只能用他自己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