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凌云翻空去·几回梦闻山鸟啼》
回想当初年少时,曾在心里对自己许诺,他日登绝顶一览天下。工作这几年,看惯了工作场上的你倾我轧,才发觉那时的幼稚与单纯。
现在的我每一次接到任务,只想尽快完成它,不求最好,但求不差。是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我们?当初凌霄之志变得遥不可及。当众人散去,一个人站在高楼大厦之上。俯看脚下万丈红尘,车水马龙。人小如蝼蚁。闻着咖啡的香气,脑子就出现一段时间的空白。想起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又只觉得莫名的烦躁,看透却能说透。只有试着淡漠,试着冷硬。
在咖啡上升的雾气里,我仿佛又看到。青山远雾,炊烟袅袅。清晨,在鸟叫风动间醒来。看着睡在身旁的他孩子一样的面容,毫无防备,莫名安心。家是建在湖边,一条河从门前如佩带穿过。
微笑,起床,洗漱。做好早饭,米粥的香气一点点从锅里散开。屋外,执一卷书,躺在秋千上,微风轻抚,悠闲惬意。阳光透过树叶散下,树叶的纹理清晰可见。
读一首诗,看一本书,听一首歌,下一盘棋,遇一些人,走一段路,陪一个人,过完一生。
轻轻念,“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他走出来,相视一笑。我知他懂我,亦如我明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吃完饭,牵手走在河边。偶尔溅起地水花,湿了衣角,沁凉心田。几十米之外,一幢白色房子在碧绿苍翠间格外醒目。那是我们地家。距那几百米地另一幢房子里有让我们牵挂的人。而我们在这路上。
陪母亲去河边洗菜,听她的唠唠叨叨。搂着她脖子撒娇,化一切为她永远溺爱的眼神。
远远地,便看见他和父亲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青衫朗朗,眼若星辰,灿若月华。父亲只白子边守边攻,黑子隐有猛虎欲扑之势,只是左脚危机暗生。父亲落子,抚掌,大笑。
“不错不错,有我当年风范。只是年轻气盛,考虑不周,火候欠佳啊!”
在爽朗的笑声中,他朝我眨眼。这么明显的疏忽,他是不会不知的。和我对弈时,他诱我步步深入,却又会让我有种胜利在望之感。看是时候了,他才操戈反击,势吞山河,直杀得我丢兵弃甲,落荒而逃。可下一次我还是愿意这样如食毒一般,甘之若饴。
母亲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进屋。外面依旧海阔天空地聊着。他,似乎永远比我懂得哄父亲开心。
偶尔会有住在附近的村民过来闲谈,时不时带点这个那个的。说说东家的谁谁结婚,聊聊西家的某某高中。这样一晃便是一下午。青色的山,蓝色的天,淳朴的人,屋子周围是母亲种的栀子花的香气。
喝一杯茶,他看他的军事国际,我读我的唐诗宋词。累了一抬头,知道他就在那。这样一个人,能遇见是几世几生结来的尘缘。茫茫人海,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不过,幸好还是遇上了。
脚下霓虹灯亮,手中工作未完。深吸气,拎包,关灯,回家。
他没回来,房间里是冷冷的凉气。铃声想起,母亲催促明天回家吃饭,原来明天是周末了,随口敷衍几句便挂了。明天还有工作,也不想再跑来跑去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窝在沙发里,翻翻书,cd机里流淌着好听的女声,一遍一遍,循环不停。
他回来,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人前的他,冷静,沉着,睿智,甚至冷漠。人后的他,一样会累,会倦。
热了饭菜,帮他揉了揉额头。碟片机在唱,“挑剑眉,含心仪,湖畔为家。”不知何时才能躲过这纷纷扰扰,浊世红尘。
他睁眼问,
“累了?”
“嗯。”
便缩进他怀里不再说话。我和你何时才能湖畔为家?
不过万幸中的万幸,这俗世之中还有个你。让我有个可以想,可以回的地方。一路上,亲人,朋友,ài rén都不曾离去。在乎我的人仍有。我在乎的人还在。
“妈让我们明天回家吃饭。”
他抱紧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