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通往外界的道路也是有的,而且还不止一条。其中通往嘉兴的路上,一辆牛车缓缓行驶着。张铁匠驾着车坐在前头,心里颇为高兴。当年他父亲旧伤复发,药石无灵,仓促之间连后事都未安排就一命归天。留下偌大的家族震荡不已。他不愿与族中兄弟相争家主之位,自离嘉兴,已经是整整7年了。前些日子,为了自家儿子的前程,他偷偷的回了祖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母亲。老母亲一口答应,并当即唤来当家的大哥,交代此事。末了不忘催促张铁匠赶紧把石头母子两人接过来。见到母亲身子康健,自己这几年未曾尽到孝心的愧疚总算是放了下来。离嘉兴城也不远了。这会心情舒畅,于路上也无旁人,便自顾自的哼唱起小调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
牛车车厢内,听得外边张铁匠哼唱起来,李牧这坐了一两日牛车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爹,还有多久到嘉兴?”
“也就半个时辰的事了,你放心,这日落之前肯定能赶到。”张铁匠说完,又接着哼他自编自谱的临江仙。这词曲原是李牧当做生日礼物送与他的。不想他看了之后极为喜欢,不仅平日里颇多吟诵,更是谱了调,得空便唱。
“半个时辰”,李牧琢磨着,那日曲三对他说的话,终究没有对父母说过。一来他本身有大秘密,注定要尽力争取一线机缘,若是让父母知道这外出危机,恐怕直接会影响这次外出。二来随着自身实力增强,未尝没有几分初试锋芒的想法,更何况,还有曲三留在他丹田之中的那股内力。不过临行之时,他也旁敲侧击过父亲,说这世道混乱,要做好准备,万一路遇土匪强盗之流,也好应对。张铁匠知道儿子颇多灵异。也不轻视,临行之时,便带着一个神秘的小xiāng zǐ,放于他身旁。
“希望这一路无事吧,”李牧伸了伸腰,突然面色大变,一声夹杂着痛苦和惊恐的惊呼从嘴里喊出。
“有危险,爹!”
“吁……”猛听得儿子痛呼,张铁匠立时停下牛车。还未来得及去后面车厢中查看,几支急射的箭矢便迎面而来,这箭矢之下锐啸不断,显是射箭之人存了一击必杀之意。若是毫无防备之下,张铁匠这会不说身殒,受伤是难免的。但他得儿子提前警示,挣得一丝先机,这会更是拍开随身的木箱,一柄暗金色的锤子随之被其握在手中。腿脚用力,手中锤子快速飞舞,带出柄柄小锤虚影,将迎面来的铁箭一一打落。
“匠力!”一声惊呼从5丈开外的丛林中传出,知道偷袭失败,隐藏着的人物便从丛林中走了出来。一共4人,均是黑衣连身,头遮面纱。一人手持狼牙大棒,两人手持钢刀,只为首一人拿着不趁时的扇子。刚才的惊呼也正是出自他口。
“张二爷果真天赋惊人,这还不到三十之龄,连匠气都练了出来,假以时日,恐怕大师之境可期,百年之后,张家祖祠内又要多出一尊神龛了。”
“不知阁下今日到此,有何贵事,张某路经此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日后以我所修匠气为保,必为各位奉上精品一件。”张铁匠心中大震,虽说他修为入了高级,修出匠气,以他所感,眼前这些人物都不是对手。但他突破之日不长,体内匠气运使还不熟练。便还是抛出一个高级匠徒的承诺,以稳住眼前诸人。待回祖家之后是一定要请示家主,严加查探。这伙人竟对张家之事颇为清楚,连入得师境之人可进张家祖祠这等隐秘都知之甚详,可见其图谋之大,怕是将整个张家都算计在了里面。
“张二爷此言当真,那湖州四仙便先感谢了。”为首之人报上名号,将头上面纱掀起,双手抱拳,做对揖之态。
张铁匠见对方作揖,且自报名号,亮出身份,心中的警惕稍减。出于江湖礼仪,便是要还以一揖。猛听得后面车厢内传来一句。
“爹,小心!”是李牧又惊呼的一句。张铁匠顿时警醒,忙抬头看时,只见方才为首之rén miàn色诡异,手中折扇猛地打开,便是寒光四射,两人之间方才行礼之时已是相隔颇近。纵是得了自家儿子提醒,张铁匠也躲之不及,勉强扫落大部分暗器,一枚铁钉还是射入了臂膀。而且这铁钉之上蓝光闪烁,入体之后臂膀处更是酸麻难耐,显是喂了毒药。
“哈哈哈,张二爷,若是换了平常,我们与你做这一笔交易是极为愿意的。但这次我们湖州四仙,是接了组织命令而来,莫说是一个高级匠徒的承诺,便是大师口谕,我们也是,斩,尽,杀,绝!”为首之人见暗器伤人成功,不禁大喜,转而道。
“老三,老四,你们俩去杀了车上的人。老二,你和我会一会这修成匠气的张二爷,顺便送其上路。”语带杀气,说完便冲向了张铁匠。一旁使狼牙棒的黑衣人随着为首之人杀向张铁匠。另外两个绕过战圈,便朝牛车腾跃而去。
牛车之内,目睹之前一幕的张氏大骇。想下车之际,便见自家儿子附耳私语。
“娘亲坐稳,待我杀敌。”说完,其一跃而下,拍下健牛后臀,任其拉着牛车朝着前方跑去。自身却并不上车,反朝旁边密林窜去。
随后赶来的两个黑衣人见得如此,一人说道,
“一人追一个,我去追那牛车,你去杀那个小鬼。”
“我是老三,你是老四,凭什么你来吩咐我。”另一人说道,
“就凭我已是鸦三,你还是鸦二。”说完,便是朝着牛车方向飞奔而去。
“哼”,剩余之人不由发出抑制不住的不满声,这太湖四仙原是太湖区域出名的匪盗,只是老大平日喜欢摆点文墨,起了个文绉绉的绰号。江湖之人多称其为太湖四盗。半年前一个神秘人来到他们四个住处,在打败他们之后,却没有杀他们,反而将其收入了一个叫黑鸦的组织。以老大后天内力9层,和老二后天内力8层的境界,在组织里也只授了鸦三的地位。自己后天内力4层,授了鸦二的地位。但那老四平日不务正事,专好女色,内力也仅是后天2层,偏偏得了某个大人物真传,不但传下了一部直入先天的妙法,更是直接将其等级提升到鸦三,反凭白压了自己一级。这会他自是知道老四为何抢着去追赶那牛车,他们先前接任务之时都是看过画像的,这张氏面貌秀美,他看了也心动不已。虽说最后也都是要杀的,但杀之前的乐子还不是任人取舍。这等美差此时被人横空抢走,此时其心情可想而知。带着满腔的杀机和怒意,跃入李牧逃走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