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一个在华国传承已久的古地。自新纪元以来的200多年来,似乎并未受到世界发展的潮流影响,仍然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只是在某些人有意无意之下,这个庞然大物般的城市还是带上了历史的痕迹。多的不说,那绕城环起的几圈城墙,便是显得格外显眼。此时正是6月的天气,酷暑下的古城,也禁不住高温的考验,闷闷的只有极少人群从街道上快速穿梭而过。偶有人闲庭信步,那绝对是沿着城内的内河在走。也只有这地方垂柳遍岸,便是盛夏,也是极为凉爽的。
过不多时,随着柳荫越来越长,这座城市也渐渐热闹开来。有赶早出来收拾摊铺的,也有不怕这近晚余热,出来闲溜达的。沿着这城内河流一路向外,便有一条小街,显得格外安静。凑近了看,在街头赫然还有一块石碑,刻着繁体“乐安”二字。虽然看上去石碑年代久远,但刻字清晰,却也认不错。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开满了铺子,多是书画,古玩的居多。其间有一间铺子显得格外别致。从街边到铺子口一溜的青石铺就,依着铺子口,两尊看不出是石是玉的狮子,懒洋洋的趴着,不高,也就5岁孩童的样子。铺子上方悬着一块牌匾,上书“惜玉坊”,门边左右均有刻字,分别为“天上云地下玉,尽珍尽秀;风卷舒刀雕琢,唯心唯力”。看来是这铺子用了许久的对子。
外边的天气尚还显热,铺子里却是格外的凉爽,进了铺子便有一仿古的前台,一身素衣打扮的老爷子躺卧在大藤椅上,轻摇慢晃,显是极为惬意。
再往里走应是铺子的加工点了。隔着一层帘子,不甚明显。却有一声叹息自内传出。面有一丝无奈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短发剑眉。面部微有些圆润,却也不失英气。穿着上看,却是异于常态,是一件纯白的袍子。此时的他握着一块似是刚刻好的玉,微微皱着眉,想着什么。片刻之后,便从旁边的玉架上取出另一块未加工的玉,运使刻刀,静静地雕刻起来。这形状初始看不出,随着刀势展开,这轮廓是渐显清晰,是一块龙纹佩。配饰上龙身,龙尾,龙爪,龙角,龙鳞之物渐显出来,及至龙须完成,到龙睛之处,少年深吸一口气,手中刻刀运使沉稳,点化之时更是小心翼翼。待得完成之时,少年朝着玉佩微吹一口气,些许玉渣飞出,更显龙形清晰。其欣慰一笑,将玉佩自旁边专用的洗玉池洗净拿出,向外走去。出得加工坊,见老人在椅上似是沉睡,也不打扰。径自往旁边的茶桌走去,烧水,沏茶,看得出少年做这些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了。
约莫半个钟头的时候,茶香便渐满了铺子。躺椅上的老者也似是睡足。扶椅起身之际,闻得满室茶香,不禁深吸了几口气。待回过神来,面前少年已然把茶杯送至桌前。老者也不客气,接过茶来嗅了会茶香,轻呷了一口便放下,问道:
“刻好了?”
少年恭谨从袖口拿出早已刻好的配饰,道,“请石老过目。”
接过玉佩,老者便是细细的查看了起来,前面龙鳞,龙爪龙身之处没什么反应,待到龙睛时,见其形神俱备,不禁暗夸一声好。不过这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转把玉佩递还给少年。
“你这雕琢功夫也还算勉强过关,这个月的考核就算你过了,这个月的工钱,今天就先结给你吧”说完,老者从前台桌下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少年,显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接过袋子,少年躬身一谢。便回了里间,换下那古怪的袍子,顿时一身休闲装的少年更多一份阳光。出了坊帘,便见前台桌前又多出一人,一妇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见得少年出来,面色带笑,叫道:“小牧啊,好在我赶上了”。便将之拉过去。少年只觉妇人力气甚大,自己虽然瘦削,但为了保持气力雕刻,这身体锻炼是从不落下的。可这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即使挣扎,也是枉然。不容他多想,便觉手里多出了袋子,微沉,似是比刚拿到的还要重。不用多想,少年便知道是何情况,苦笑一声,
“老板娘,哦不,钱姨,这”
被少年称为钱姨的赫然是这店铺的女主人,她见得袋子进了少年手里,便松了开手,只是叮嘱道,
“这是给我们家小然的,你那份月银子,也就只能够你们俩开支,可不能委屈了小然。这会集市开了,也趁着热闹,你去给小然多买些吃穿的。”
一边说,一边将少年赶着出了铺子。无视少年脸上的无奈表情,指着集市的方向示意他快去。眼见又是推脱不过,少年便向妇人也一躬,转身向集市方向走去。见得少年走远,妇人还颇自望了一回,冷不防铺子口传来一句,
“哎,开铺子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硬把钱往别人手里塞的老板娘!”这却是之前前台的老者,见先前一幕,待少年走远,忍不住调侃了自家妻子一句。此刻他便走向茶桌,显是要好好品一壶。这会子没外人在,他行走之间,起落悠然,全然没了方才的一丝老气。另一边妇人听到这声音,便也回转了头,走到先前老者的躺椅处,舒服的靠了上去,这才悠悠然的出了声。
“怎么了,你这是嫌给你涨了见识,还是嫌我这个败家的老婆子啊!”
这话一说,老者心知不好,暗骂自己今天怎么就没管住这张嘴。平日里,妻子不也如此么!这会不管说什么,都得先抚平躺椅上那位的脾气,若不然,恐怕他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没有,没有,都没嫌!”老者讨好的说道。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小牧泡的茶给老娘沏过来!”
惜玉坊内,满室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