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航在浴室里不断用冷水直冲自己的脑袋，想要冷却那颗燥热疯狂的内心，却让那股莫名的寒意来的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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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的小臂，惨白的皮肤上显现出如蛇一般的花纹，细看之下似乎是一只巨大的手从乌云之中伸出，指尖还滴着淋漓的鲜血，画面诡异而血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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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纹痕像是燃烧着一般，灼烧他的神经，又像千万虫蚁啃噬般麻痒，他咬紧牙根，拿过放在洗手台上的水果刀，刀尖抵在纹痕的中央线上，用力刺破了那层皮肤，渗出豆大的血珠，在莲蓬头喷出的冷水冲刷下迅速消失，身下的积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他再次咬紧牙齿，用力一刀划开十五公分的口子，顿时血如泉涌，地板上流淌的积水化为了鲜红，像一个血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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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力地坐在地上，闭上眼睛靠着浴室的瓷砖，因为伤口的痛楚让他嘶嘶地倒吸着冷气，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纹种，嗜吃人类心脏，身体上有古老的纹身，甚至刺破自己的心脏还会流出金色的血液，与其做这样一个怪物，脱离人类群体，最后被国家骑士消灭，还不如就此了结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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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有些不甘，妈妈以后怎么办？她那么漂亮没有男人保护她会不会受欺负？罗婉清又怎么办？明明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很喜欢觉得很合适的女生，你就准备这样把她拱手让人？姚雄变心了怎么办，对她不好怎么办，甩了她让她伤心难过怎么办？妈的谁还会像我这傻吊一样为她出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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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的很疲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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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航，怎么洗个澡洗那么久啊，快点啦妈妈也想好好洗个热水澡呢！”白雪姬站在外面敲响了浴室的毛玻璃门，雷航惊醒过来，头上依旧是冰冷的水流不断喷洒下来，身下的血滩已经重新褪为了透明，那把水果刀依旧攥在他手里，手臂上那条长长的刀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浑身被冲的冰冷，但手上那燥热麻痒的感觉再次清晰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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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他昏睡之前已经是八点多了，白雪姬是还没有回家，现在他也不知道她回来多久了，看样子已经很晚了。“航航？”门外的白雪姬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喊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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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妈，我不小心睡着了，马上出来！”雷航伸手去关上了水，很吃力地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下半身已经发麻没有什么知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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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白雪姬转身走了，他上身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地喘着气，双腿麻的他快说不出话来，那感觉简直酸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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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才缓过来，他穿上长袖的睡衣和内裤，把水果刀刀柄夹在内裤边缘，刀尖用睡衣遮住，才打开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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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好了！你去洗澡吧！”白雪姬还在她房间里用电脑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她应了一声，雷航便回了自己房间，把水果刀放回抽屉里，掀起袖子看了一眼手上的刀痕，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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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妈你洗完澡叫我一声，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他打开门伸出头喊了一句，白雪姬一愣，回了句：“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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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航重重地仰躺在床上，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嘴唇和面色已经变得苍白，眼睛下陷，眼袋像两个突起的山包，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但他依旧在瑟瑟发抖，疲倦又燥热地无法入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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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diàn yǐng里的吸血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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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白雪姬敲响了房门：“航航，我洗完了，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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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航打开门走了出去，白雪姬正走在过道里，她披着一头吹干后的暗红色波浪卷长发，穿着吊带的粉色睡裙，裸露出白皙的背脊，修长浑圆的双腿，迎面都有香风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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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妈妈陪你在阳台上坐会儿。”白雪姬转过头来，对他莞尔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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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架了小玻璃圆桌，对面是一条亮着昏黄路灯的马路，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街上的路人很少，隔着马路后面的草坡就能看到苍江，漆黑的江面倒映着江对面那条夜市的各色灯光，清凉的江风拂过柳树的树梢，吹拂着我们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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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切了一盘苹果，还拿了一盒面包放在桌上，她自己还端了一杯冰啤，坐在香槟金的藤椅上，有些慵懒地说：“说吧，想和妈妈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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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坐了下来，说：“我想你告诉我之前没有告诉我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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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姬点点头，抿了一口冰啤，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长叹一声，说：“航航，我想你这段时间也发现到不对劲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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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喘着说：“我感觉心脏和手臂都在被灼烧一样的痛，手臂上还出现了那样的纹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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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没一个纹种都会经历这种状态，就像是每一个正常人都经历过饿肚子的感觉是一样的，她捏起雷航的袖子，一看，惊呼一声：“航航，你不能这样伤害你自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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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害怕啊妈妈，我害怕变成那种怪物！和新闻里说的一样我会去shā rén，然后挖掉他们的心脏像美味佳肴一样吃掉”他声音颤抖着，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滴落下来：“我我还是个人类么？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啊那些穿机甲的骑士会来杀我而我再也见不到妈妈和我喜欢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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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姬抱住了雷航，他在她怀中哭泣起来，17岁的雷航此刻却像个脆弱的孩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掉过眼泪了，他习惯把自己的伤痛和难过掩藏起来，难过到了极致他甚至还会笑，笑的令人心寒畏惧，但他不会落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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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的处境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作为另外一个物种生存下去，扭曲自己的内心，违反自己的信条，去伤害无辜的人，破坏无辜的家庭，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事情，他深知没有父亲的孩子有多么艰难，任何一个家人的缺失都会让所有家人活在痛苦当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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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孩子，妈妈会陪着你！航航依旧会是那个善良的孩子，只是喜欢吃的东西有些不一样罢了，放心啦放心啦。”她轻轻拍着雷航的后背：“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妈妈也是纹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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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雷航挣脱了出来，惊惧和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雪姬那张美丽的容颜，她那双美眸顿时亮成了玫瑰的红色，带着一种妖异的美艳，随即红色褪去，她温柔地看着雷航，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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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航推开了白雪姬，内心翻江倒海，这个一手养育自己，陪伴了自己十七年，温柔溺爱自己的妈妈竟然是一个shā rén挖心的纹种，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站起来想要转身逃离，白雪姬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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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航，这就是现实，妈妈也不想做一个纹种啊，但是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心脏是可以买的哦！并不要你去shā rén。”她笑靥如花，在雷航眼中却像个女魔鬼，诱导着他想将他拖入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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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你不是我妈妈！你是个魔鬼！我妈妈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被你吃了！”他撕心裂肺地喊起来，眼泪完全失控地往下流淌，但他无法挣脱，白雪姬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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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姬听了他的话有些心痛，她的美眸波动着：“1997年12月4日零点十二分，你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重六斤半，闹腾个没停，你小时候特别调皮捣蛋，三岁半就和比你大两岁的孩子打架，还把人家推进了水沟，他父母找shàng mén来，妈妈那时候给他们说哭了，没有人帮我们说话，家长们都嫌你调皮让家里的孩子离你远点，你喜欢放火，五岁那次差点把人家车棚都点了，妈妈无奈卖了房子带你离开了那个居民区，我们住了三年简陋的地下室，那样偏僻，破烂肮脏的地方，妈妈有时候加班到很晚回来，总有那些小liú máng来骚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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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杀了他们对么？”雷航突然明白了，那段时间外面常常响起警车的鸣笛，妈妈抱着他的手有些颤抖，这么些年这个女人为自己受了多少苦难，付出了多少爱和青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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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航，妈妈一直希望你做个健康阳光的孩子，但是这个世界对我们太过残忍，我们不得不割舍一些人性，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啊，若是你没有发生那场事故，好好努力考个大学，出去之后妈妈可以帮助你的事业，再找个好女孩结婚，就能脱离这纹种的世界了啊”说到这里，白雪姬也忍不住落泪抽泣：“是妈妈没有管好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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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航心软了，他见不得女人哭，特别是像妈妈这样美丽的女人，他迟疑了一下，抱住了白雪姬，把下巴搁在白雪姬头顶，他说不出话来，内心被撕扯着，一边是那黑暗血腥的世界，一边是无私的母爱，他几乎要崩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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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姬从雷航怀中脱出，眼睛里有些发红，她擦了擦泪水，说：“喝酒吧航航，虽然妈妈一直不准你喝酒，但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酒总是缓解痛苦最好的药，它可以让你暂时放下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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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航重新坐回了椅子里，接过白雪姬递来的酒杯，他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白雪姬有时会和他碰上一杯，但她喝的并不多，只是喝一小口，母子俩没有再过多交流，只是喝酒，碰杯，吹夜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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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我要血”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之后，雷航感觉头重脚轻，眼前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迷离，眼皮很沉重，胃里翻江倒海，当理智在酒精麻痹下开始失效，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渴望开始压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他躺倒在地上，翻着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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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只鲜活的心脏被捧在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中递了过来，他“唔”地用手控挥了一下，想要打落那颗心脏，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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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了眼睛翻了个身，将双手紧紧压在身下，脑袋却像要炸开一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