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方的一座小城,苍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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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细雨洒落下来,打湿了街边没有带伞的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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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族顶着公文包踏着皮鞋小跑起来,虽然他们出门时忘记了带伞,结束了一天疲惫的他们没有犹豫,淋着雨往家里赶,因为那里有温暖的灯光,贤惠的妻子脸上的笑容,热腾腾的可口饭菜,孩子的一声亲切呼唤,为了这些,他们可以忘记一切的艰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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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高,加速踏起了自行车,虽然会淋湿校服,但里面自己喜欢的衣服至少不会湿的很惨,书包背在后面的话,这种程度的小雨还不至于把书也弄湿,他们饿的咕咕作响的肚子催促他们回家,家里有和蔼的父母和他们爱吃而且管够的饭菜,尽管他们没有听父母的叮嘱会受两句责骂,但只要平安回来了,一切都是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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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样飘着细雨的微凉天气总是会让人想到自己的归属,躲在那些大小不一的保护壳中,外界的纷纷扰扰暂且与自己无关,可以舒适地享受一下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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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归属这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一辈子都是一种奢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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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街的一个小巷旁,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关上了所有的灯,只有车里那台**larena的音响正低低地奏着李斯特的《浮士德》交响曲,不时有一阵烟随着车里那火星的闪灭而飘散而出,混杂在细雨之中,显得有些氤氲迷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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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对大学生情侣从五十米外的一家小超市里跑了出来,男生将外衣披在女朋友头上,轻揽着她的腰,一边小跑一边留意躲避脚下的积水以免沾湿女友的鞋子,两人向出租车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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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能载我们一程吗?”男生个子挺高,一米八的样子,方正略黑的脸上带着焦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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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只开了一小半,车里只有司机手上烟火是唯一的光源,他们看见那光源移动到了司机嘴上的位置,对方长长的吸了一口,喷出浓厚的烟雾,女孩皱了皱眉,男生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忍耐一下,毕竟这个时候已经很难打到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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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人。”里面传来低沉而沙哑的男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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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用眼神示意他还是算了,男生摇了摇头,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等了好久都没有打到车,我可以赔偿你的损失,我们就去苍大,半个小时就能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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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司机说:“上来吧,不收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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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男生感激地说道,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将手挡在车门顶,让女孩先坐进去,自己才跟上,关上了车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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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两名大学生一坐进车里就感觉这辆出租车和普通的出租车不太一样,车里沙发非常舒适,连一般的私家车都比不了,车里的音响也绝对不是一般的音响,还放着那样古典的乐曲,细细一闻,车里除了烟草味还有一股淡雅的香气,他们觉得这个司机很神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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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有点害怕地靠在男生怀里,她怕这是辆黑车,男生拍拍她轻柔的后背,对她微微一笑,低声说:“有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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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将烟头掐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发动了引擎,借着外面的灯光,他们依稀可以看出司机穿着一身皮衣,车内没有后视镜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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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熟练地倒车,转动方向盘,驶入了细雨中的马路,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流量很大,但这似乎一点都不影响他驾驶,在车流间穿插而行,尔后兜转入一条小道避开了前方堵车的长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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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禁又有些担心起来,这个司机看起来很像个开黑车的,男孩心里自然也没有表面平静,但他一直在留意shǒu jī上的地图,的确是在向苍逢大学靠近,而且这个地图ruǎn jiàn是带一键报警功能的,只要他们一发现这个家伙有什么不对劲,马上按下shǒu jī,警方就能迅速跟踪锁定他们的位置前来救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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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用紧张,我只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要看我的执照么?”司机头也不回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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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女朋友只是淋了雨有点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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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给你们开个座椅加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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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两名大学生更加觉得不对劲,普通出租车怎么可能会有加热座椅?载客还不收钱?黑车也不可能内置这么好吧?该不会是哪个土豪休闲之余出来开出租车娱乐娱乐?嗯,很有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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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很快热了起来,其实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但司机并没有开过暖气,这让他们顿时感到闷热,却又不好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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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刚刚说在等人……不要紧么……”女生开了口,有些试探性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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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事,我是在等个故人,该来的总会来。”司机淡淡地说着,他从车内一个小格子里拿出一根烟伸到后座:“抽一根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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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楞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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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外面的灯光,那根烟烟嘴是墨色的,上面纹着银色的英文,他也不是很懂烟,只是偶尔会抽,他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默默地点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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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却又莫名地觉得诡异,司机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她感到了一股浓重的忧愁,就像是一个等待了许多年的男人有意无意地道出了他的内心,明知道不可能再遇见了,却还是会在某个特地的时间地点想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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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可以是旧友,也可以是已故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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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摇下车窗,将嘴里的烟喷吐到外面穿流的空气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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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平稳地停在苍大门口,司机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把折叠伞递给男孩,他只看到了对方的侧脸,皮肤有些白皙,看起来竟然像个少年,却又好像饱经沧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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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不错,好好珍惜。”他将伞递到男孩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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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孩楞了一下,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又拿出皮包,司机却按住了他的手,那只手也是白皙修长,甚至像女人的手,却坚定有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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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辜负爱你的人,保护好她,答应我,你能做到就算是还了我的车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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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车费有点高啊,”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坚定地说:“不过我会做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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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内心涌动着幸福,相视一笑,男孩打开黑色的折叠伞,两人靠在一起在细雨中向校门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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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开出去不到五百米,如果周围的行人注意的话,车附近区域的雨势大了起来,司机踩了刹车,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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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窗,任由雨水冲刷进来,那些雨水并没有在车内四溅,而是凝聚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再缓缓清晰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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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看起来很艳的女子,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皮肤白皙而润泽有一头深蓝色的长发,一双美眸光彩流转,瞳孔却是深红的血色,像是野兽的眼睛,她嘴角带着妩媚的笑容和未干的血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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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摇了摇头:“玲,你还是没有放过他们。”说完,一个还温热的,血淋淋的心脏被抛了过来,他伸手接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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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还是热的呢。”女子吃吃地低笑:“克里斯汀,你还是老样子,对那些情侣很仁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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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种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准则,而你冒犯了我的准则。”克里斯汀淡淡地说,那微眯的眼眸却渐渐亮了起来,血色在向瞳孔汇聚,他捧起那颗心脏,咬了下去,那温热的血流在他的口腔里流淌,他流露出一丝快意和回味,血液再流过他的喉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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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女子挑了挑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了?”说着她还轻佻地搂着克里斯汀的肩膀,带着血腥味的樱唇凑近了他的耳朵:“因为你那点可悲的人类之心,所以你注定做不了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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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没有反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想做个有点情调的普通司机。”当然,还在一边品味年轻的心脏流出的血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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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笑了笑,臻首凑过去,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克里斯汀手里的心脏,鲜血从她嘴角流下,更添了一分艳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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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驶上了高架路,这时玲红色忽然凌厉了一下,她翻身坐到了克里斯汀身上,原本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出租车狭小的空间里快速完成这样的动作,但她的身体可以瞬间化为水份又瞬间化为实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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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玉足还蹬着湖蓝色的镶钻细跟高跟鞋,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她踩住克里斯汀皮鞋的鞋面,出租车的引擎开始逐渐轰鸣起来,车速在直线上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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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干脆将头偏到一旁看着窗外,贪婪而又无神地吮吸新鲜的血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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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刺激,嗨起来啊!”玲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克里斯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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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样无趣的人。”克里斯汀咬着那颗快要干瘪的心脏,声音显得有些含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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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逐渐变大的雨幕中越来越快地飞驰,原本的细雨现在已经变成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水从天上倾泻下来,高架路上的积水也多了起来,飞转的车轮搅起一人高的水花,出租车在零星的行车之间穿行,像条高速钻行的响尾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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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开那么快想死啊!”那些无奈在外面的司机只能在车里骂娘,看着那辆牛逼烘烘的出租车一路绝尘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