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巨龙号顺利降落后,我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飞机。本以为会在户外,但上方的灰色天花板和明亮的房间告诉我,这里是他们的一间巨大的仓库。</p>
“说起来。”姐姐刚下运输机,就对我说,“在飞机舱内,你好像还没问过其他战士的名字呢?”</p>
“哎?这个……”这个问题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懵了一下,不明白她提问的意义。</p>
“这有什么意义吗?”一个战士上前询问。我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因为我也是同样的意思。</p>
“当然有。”伊芙说,“不询问其他人的名字,换句话说,你对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这说明你根本不把他们当做接下来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的伙伴,也就是说你还不准备加入我们,是不是?”</p>
“你之前不是说,不加入也没关系吗?”我没料到她会出尔反尔。</p>
“那么,你要放弃为父母报仇吗?”伊芙突然抛出了这样一句话。</p>
“为父母报仇?”我没搞懂她的意思,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拐到这?我继续问:“他们的仇人不是还没找到吗?而且,这和加入反抗军又有什么关系?”</p>
“父亲会被杀,毫无疑问是政治原因。”伊芙斩钉截铁地说,“父亲太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魔法使,能做到那么高的地位,自然会引起他人的嫉妒,正是那群只顾着自己利益的魔法使,害死了父亲。没错,害死父亲的,正是那帮**的魔法使!”</p>
“但是,即便如此,首先还是要找凶手不是吗?”</p>
“可是你为父亲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你根本没有积极地去查找过父亲凶手的一丝一毫,只是在等待!等着那些只拿钱不办事的调查局把结果送shàng mén来,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努力调查过!父亲的政敌那么多,嫉妒的人那么多,嫌疑犯那么多,可他们却一点动作都没有!面对父母的枉死,他们只会踢皮球!而你,却只知道等着那群饭桶,做着他们能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完的美梦混吃等死!”</p>
“可是……”我无法反驳,她说的都是事实。我回忆起这几年所做的事情,我真的从未亲自去寻找过杀害父母的仇人,这让我对她的职责哑口无言。 “可是,即便如此,这也和叛变无关啊。”我试图寻找其他接口,但我开始感到,我所说的是那么苍白无力。</p>
“你还不懂吗?”姐姐大喝一声,“杀了父母亲的,不止是具体的某一个凶手,而是整个魔法社会!他们都该死!父亲他就是被卷入了这个魔法政治的漩涡才会死! 除了建立普通人的新世界,我同时也是有要为父母报仇的私欲才建立的反抗军!可你呢?你不但没有去怪罪那个害死你父亲的魔法世界,反而还想加入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体锻炼总是做做样子吗?那就是你还对魔法世界有所憧憬,对自己能觉醒魔力的侥幸心理的最好证明!”</p>
“你说的没错,我是想成为魔法使。”我整理了下情绪,好好整理了下自己的想法,“即便如此,姐姐,我还是不会为了父母的仇而去与全世界为敌的。说真的,我觉得姐姐你能怪罪到魔法上去这一点很奇怪。为父母报仇,至少也要找出他们死亡的真相吧?我信奉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了父亲,谁是幕后主使,一切水落石出时,不管是亲自动手还是将他们绳之以法都没有问题。但是忽略真相而去报复社会,这根本算不上报仇啊,只是胡乱泄愤而已。”</p>
“杀了父亲的,至少是个魔法使,就算你能找得到他,你能拿他有办法吗?”</p>
“……”我无言以对</p>
“又说不话来了?之前还说了那么多大道理,还不是没有用。”</p>
“至少也要将真相,现在也不晚,我这就回王都……”</p>
“都4年了你怎么找真相?父母都是死在自家后院的!那幢房子我们又住了4年,还能留下什么线索?高深的魔法使隐瞒真相的能力何其高深,那时候都找不到,现在还怎么找?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了。”</p>
“但是……”我的脑子还在不断打转,我想找出能反驳姐姐的话语。</p>
“没有但是了……”姐姐突然拿出一把小型的道具,将黑色的洞口对准了我,“加入?还是不加入?”</p>
“喂,没有这样的吧?”突发的变故让周围的士兵都措手不及,纷纷来劝姐姐,“那不是你的亲弟弟吗?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吗?”“虽然早就听过司令很无情,但没有想到……”</p>
“姐,你不是认真的吧?”我看着黑洞洞的管口,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很不妙,至少也是能令我重伤的东西。</p>
“你说我是不是认真的?”姐姐死死地盯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能感到一丝疯狂。</p>
“至少……”我吞了口唾沫,试图拖延一下时间,“能让我考虑一下吗?”这也是我的真心话,我现在感觉就像有一颗弹力球在脑子里四处乱撞一样,混乱、眩晕、还带着一点疼痛。</p>
伊芙继续用蛇一样的眼神盯着我,过了一会,她终于把那东西收了起来:“我给你一天时间。”</p>
我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意收了起来,内心松了一口气。</p>
“给他找间空房间,在他说加入之前,别让他出来。”姐姐对士兵下了命令。</p>
“收到!”一个士兵敬了个礼,带着我向建筑内部走去。</p>
我跟随着士兵——他说他的名字叫玖兰——走过数个长长的过道。即便不是在仓库,过道的天花板也很高,墙壁颜色以白色为主,室内的光线照得如白昼一般。根据玖兰的解说,这里要前往不同楼层间的方法,是通过一种叫“电梯”的小房间来进行的。这是因为没有空间魔法的补偿吧。</p>
一路走来相安无事,但即便在电梯里无聊的等待时间里,我跟他也没有说一句话。也许正如姐姐所说,我的内心深处根本不愿意加入他们?虽然我说了“考虑”,也一直以为我现在在“犹豫”,但实际上我的内心早已做出了回答?</p>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四楼,这里似乎是居住区,路上能看到许多男人在走道上聊天。大概正好是洗澡时间的缘故,不少人衣衫不整地站在过道上,大喇喇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身上未擦干的水珠不断蒸发,让整个过道产生了奇异的肉香。我闻着闻着,不知为何,竟感到有些饥饿。</p>
我跟着玖兰向深处走去,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空气也从潮湿变得干冷。忽然,他在一扇门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房间号:403。他拿出一张小卡片,在门把手上划了一下,发出了“滴”的一声,门应声开启。看来,这就是姐姐用来软禁我的房间了。</p>
我看了看玖兰,他的神情非常冷峻,一股生人勿近的样子。我也没心情理他,直接走进了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这时我才想起,这整个基地里应该都是没有魔法的,那么外面走道里的光是哪里来的呢?就在我思索着的时候,玖兰按下了墙边的一个开关,突然,白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照的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奇怪的绿斑。我赶紧回头看去,玖兰却已从外面将房门重重关上了。</p>
我立即试着去拉动门把手,果不其然,整扇门纹丝不动,应该是从外面锁上了。最终,我也没和玖兰说一句话。</p>
我转过身去,重新审视了一下房间,四周墙壁全部都是白色,没有窗。房间左边放置着一张三层床,冰冷的床架散发着金属的气味。门正对的墙边放置着一套金属制的桌椅,全都是固定在墙面、地面上的。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检查了一下桌子,抽屉已经被拿走了,就剩了一张桌板。在进来之前,我没想到过人竟然能在这么单调的地方生活。</p>
我躺在最下面的床上,继续思考着姐姐对我说的话。其实,她已经几乎说服我了,或许我真的该加入反抗军。但是,我总觉得今天的姐姐特别可怕,她的身上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疯狂,我这才意识到我真的从未了解过她。</p>
4年前,发现父母遗体的那一幕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一幕我在梦里已经见过太多了,多到再看见时,心中已经一丝涟漪都不会泛起了。</p>
我以为,这是我走出悲伤的证明。</p>
我以为,姐姐也一样走出了那段时光。</p>
但我错了吧,也许她从未走出过,父母的死还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里渐渐被仇恨填满,最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p>
她一直在为fù chóu而努力,坚定地为这个目标前进。</p>
而我自以为是的走出,其实不过是麻木吗。</p>
我们互相都是对方最后的亲人了,我就这样看着她痛苦、奋斗,却不施以援手,不在她身边支持她,那我还是人吗?</p>
我必须帮助她。</p>
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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