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转身往门的方向急着跑去,然而却在门前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梁栖木并不算认识他,他们仅有的相识还是在关欣的生日会上,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在这种情况下去揭她男朋友的短处么?她信了才怪。
他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往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脸,有点儿不知所措。
“别担心嘛,距离舞会还有好几天呢,你着急什么。”科克安慰他说。
“况且,你的梦中qíng rén最后一定会没事儿的,你忘记了吗?”他突然说。
周游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科克。经科克这么一提醒,他一下子想了起来。在两年后他死去的那天,梁栖木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她依然是方守成的女朋友。这么说,其实他早就应该知道这已知结局的,这里面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最后……依然是那个混蛋的女友呢?
“她,不会出事。”周游说,他慢慢地安静下来,然后突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是啊,我一早就知道她不会出事的才对。科克,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耍一个人很有趣?”
“我想你误会了,我想要帮你。”科克摊手说。
“好,谢谢啊。”周游有气无力地回答。“可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这种所谓的预知。我实在不想要再去理会任何关于未来的事了,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又何必要徒增烦忧呢?”
“结局的确无法改变,但你可以改变过程。”科克在周游说话间将这一句话完美地塞了进去,等到对方反应过来他的这句话,他才紧接着说:“你是否想过,梁栖木之所以会没事,是因为你在这件事当中的作用。你是这件事里的英雄。”
“英雄?”
“当然,我有信心在这里让你成为最完美的英雄。”科克露出会心的笑。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周游的眼睛漂浮不定,参杂着担忧与一丝慢慢浮起的希冀。
“第一,你希望能帮到她。英雄救美也好,还是为曾经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好,你都希望是你自己这样做,而不是别人。第二,你在害怕。你害怕看到她受到伤害自己却不知所措,害怕看到她一个人承受的样子,尤其是在知道方守成是个渣男之后。”科克缓缓道来,他轻抿过一口咖啡,接着说:“不过现在,你完全不必要担心,你不是只有一次机会。”
周游的瞳孔忽地扩大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科克指的是什么,他理解科克的想法,只是同时那份心悸也再次找上了他,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跟上次不一样,这一次的结局是好的,我们能做的,是要让整个过程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完全可以做到。”科克说话间握了握拳头。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科克将视线从周游身上移开,移向那台庞大的穿越机器。周游自然也看到了,果然,这就是他的方法,不过,这也是唯一的方法。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时间、地点,就跟玩游戏一样,我们先把那里存档,然后,去模拟一下能不能通关吧。记住,我要的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通关,而是完美的,每一个步骤都把握到极致的通关。”科克盯着周游的眼睛说。
“这不是一遍两遍就能得出来的,它需要无数次的练习。这很不容易,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坚信着这一点。”他紧接着说。
整个过程周游都没有说话,他完全知道科克的意思。他想让他成为这一次的英雄,好让他在梁栖木面前出一次风头。谁都想在女神面前出风头,这个道理在他初中时参加的一项足球赛上就明白了,男孩们在女孩子的呐喊声中总会战斗力百倍。所以对于科克的给他的提议,他必须承认自己被yòu huò住了。但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说是因为他梁栖木才能在这次的事件中全身而退,而他又是凭借着穿越预知所发生的一切来实现拯救的话,那么岂不是说,其实包括他的穿越在内,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写入了时间的长河里,从八年后他在科克实验室里看到的一切开始,早已命中注定。
命运就如同一把密不透风的枷锁,从来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周游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将眼睛抬起。
“科克,我接受你的提议。”
科克是最狡诈的人,自上次的事件后周游早就不相信他会是真心地想要帮自己。他的心里想的从来都只有他的实验而已,而他周游,则是最重要的实验品。这一次也一样,周游也明白,但他没有选择,每一次,这个狡诈的家伙都能在字里行间逼得他没有选择。
他太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可是,方守成那么有钱,那里又是他的地方,我在里面恐怕很难起到作用。”在答应科克之后,周游抛出了他最大的疑惑。
跟方守成相比,周游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凡夫俗子”,无论金钱还是地位都无法相提并论。而那天的舞会是一个真正的属于有钱人的舞会,他和关欣就像是在耀眼的金子间混进去的点点沙粒。沙粒会在金子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么?它可能连搅局者的资格都没有。
“方守成有钱,而你是个穷鬼这话不假,可这并不代表我也是个穷鬼啊。”科克微笑着说。
“什么?”周游很吃惊,从科克的装扮来看,他是真的不像个有钱人,倒像是个乞丐。
“这几年来我卖了不少技术呐。”科克揽住周游的脖子说,“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我在这个过程中积累的人脉与技术,我有绝对的把握将你包装成真正的英雄。”
看着这家伙有些伪善的目光,周游的心里很是忐忑,但最终他还是相信了他。
晚上周游是带着巨大的疲惫回到宿舍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穿越了多少次,他把所有的问题都在脑海里描绘出来,然后用一条线将它们一个一个连起来,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借助科克的帮助,也得益于他的计划,这一次的穿越之旅还算顺利,唯一的一点让他找不到解法的是,梁栖木之后该怎么办?她想必会很难过,很伤心。
“呼--”周游躺在床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在穿越过去的那个时间里并没有将整个过程走完,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回避,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在那时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无论是场合,时间,还是角色,他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巨大的疲惫终于让他的大脑不堪重负,最后,他的眼睛慢慢合上,陷入了沉睡。
睡眠并不能替他做出决定,但可以让醒后的决定更正确。
早上醒来后,周游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关欣。作为梁栖木的室友,由关欣去跟梁栖木进行对话远比他更管用,唯一让他苦恼的是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穿越后知道的这个事实吧?
关欣所能去的地方他扳着手指头都能猜得出来,寝室,食堂,课室,图书馆,关欣的移动路线简单到让他无法直视。
“喂,关欣,你没参加任何的……社团么?”周游记得他这样问过关欣。
“有是有,不过我退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喜欢,不喜欢他们的思维方式,不喜欢他们的自以为是。周游,你也不想自以为是地干扰别人的想法的,对吧?”
“呃……嗯,是啊,没人会喜欢这样。”周游尴尬地笑笑。
不知不觉间,周游已经快走到图书馆了,他确信关欣就在那里。他踏在红瓦铺就的小道上,两侧是立起的株株竹子,huáng sè的小鸟在他脑袋上盘旋,细数着红色的蜻蜓。
“你好,麻烦看一下这个!”熟悉的女声在他的面前响起,抬头看时只看到一只巨大的“兔子”。
“关欣?”周游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今天她是不必jiān zhí做这个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周游,你,要去图书馆吗?”在周游愣住的时候关欣回过头来发现了他。因为这是去图书馆的必经之路,所以她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一点。
“呃,是的。”周游下意识地回答,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目的,赶紧说:“你还需要多久?”
“两个小时吧。”关欣看了看手中的传单说。
“我帮你。”周游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啊?”关欣很意外。
“没事的,我以前也做过,而且,关于那个舞会,我有一些事要找你商量一下。”周游很快反应过来。
“对啊,正好我也有一些事要跟你商量呢。”关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被人一下子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