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回不敢在村里待了。
在村里，他每天都好像听到有人叫他，一闭眼，就是家人的嚎哭，就是锅里的族人……
张回怕了。
他跑出了村子。
张回在野地里游荡。
张回忘记了饭食的味道，忘记了家人的温馨，忘记了讨厌的课堂，他什么都忘了。
张回只知道，饿了，找东西吃；困了，找个山洞睡觉。
野果可以吃，没人收的庄稼可以吃，掏鸟窝的蛋可以吃。
张回亲眼看见了胡人吃人。
那是一队出征的胡人。
士兵骑着大马，队伍的后面是一堆绑着的汉人。
在野地宿营的胡人，架锅就煮了七八个汉人，男女都有，都是青年人。
两百多胡人，如同吃猪羊样一般，把汉人吃干净了。
他们连骨头上的若肉末都不放过。
张回不敢想象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他不敢去想。
张回很想shā rén。
杀胡人，他们不是人；
杀汉人，麻木的汉人，也很难说是人。
张回亲眼看到，一队劫掠归来的胡人，二十多个胡人，押送这上千的汉人。
这些汉人，眼神木然，无所思亦无所想，任人驱赶，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即便是那些就要被杀被煮的汉人，除了磕头求饶，他们什么都没做。
其他的汉人，看着同伴被煮，同胞被杀，他们除了颤抖，什么都不做。
他们已经任命了。
他们注定要做粮食了。
张回大恨。
恨天，怎么会降生胡人这种东西？！
恨地，怎么能养活胡人这种东西？！
恨自己，不能救人，不能救家人，不能救族人。
张回更恨那些被押送的汉人，不反抗，只等死，任打任骂，任杀任刮，任煮任炸。
这就是我的族人？！
老爷爷讲过，班定远才几十号人，就能在西域灭国拓边，何等威风，怎么到了现在，成百上千的汉人，居然被当做粮食，还不反抗！
游荡荒野的张回，快麻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