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国,中庭之腹,王厅。
三个负责监管「将牌」的情报官颤抖地跪倒在王厅中央,他们各自做贼心虚地以为国君发现了自己从前玩忽职守的把柄,都做出一副大难临头的怕死模样。
“把头抬起来给朕看看。”国君一声令下,三个情报官赶忙抬起头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那天晚上的“情报官”似乎有着刻意遮挡面部的嫌疑,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这似乎加大了辨识的难度,“你们当中有谁来向我禀报过赤鳞「将牌」碎裂一事。”
“微臣对此毫无印象。”
“微臣亦然。”
“微臣亦然。”
情报官的回答果然不出国君所料。他们三个当然不可能对此有印象。因为那天晚上前来禀报的那个“情报官”,是外人假冒的!那个人易容成情报官的模样,模仿之像足以以假乱真,恐怕对此早有准备。再加上当天晚上除了朕以外所有在场的人都对此事毫无印象乃至矢口否认,大概也是此人所施放的所谓扰人心魄的迷幻「术」。可为什么偏偏只有朕记得清清楚楚?难道此人对朕有什么谋划么?想到这里,国君不禁警觉起来。从那个外人入侵到现在已经数日之久,凭借他的身手,模仿成其他官员在我面前出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最可怕的就是你明知道危险的存在,可是却始终不知道危险离你的距离。朕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煞费苦心地接近?
国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瞳孔忽得缩小,像一条警惕的蛇。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绝密」没准已经被外人知道了,本想让它深埋在这个世界,可总有人热衷于禁忌带来的强大权力。可悲啊,可悲啊!
朕绝不允许「绝密」重见天日,哪怕以命,以国,以天下!
刀国,南之境,锋刃殿。
和道伊双手握着两把上古的宝剑,配合着他古老的起势,像是一个从上古时代穿越而来的剑客。只见他一剑一剑极快地朝包裹赤鳞的血红戾气屏障上斩去。看上去流动不定的戾气,却如同坚硬无比的钢铁一般,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接下了和道伊的如雷攻势。极其激烈的攻和极其坚固的守在一时之间似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局势变得胶着起来。
就在这时,宫殿的一角忽然散发出奇异的白光,一个开口凭空出现,冒着森然的白气。
无名和黑曜走入这个一片狼藉的宫殿,看着眼前红白交错的光影。和道伊一时沉浸在激烈的对战中,竟仍没有发觉无名的到来。
“赤鳞?!”黑曜看着远处那团如同血雾一般的球状物,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二话不说,他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冲了过去。肤色也由原先的白皙变成通体漆黑。黑剑再度出鞘。
此时此刻,红白黑三道光影交织在一起。迸发而出的能量溅射在银白的宫殿四周,划出一道道深刻的壑痕。无名正在宫殿的一角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一个局外人,不过也确乎如此。如此一来,赤鳞的胜算就又少了一分。
枭国,鹰之极渊。
蓝色瞳孔的男人目视着眼前漫天的飞雪,一如他当初闭上眼时的景象。狂放,纷乱又无章。如同无常蹉跎的人生。
“是时候赎罪了。”听上去如同古老的咒语。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枭几乎填满了整座极渊的空间。男人注视着巨枭同样深蓝色的瞳眸,像是看见了久别的故人。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让我们再惊动一次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吧。
巨枭号叫一声,声音天崩地裂,响彻整片天空。忽而扇动双翼,撼天动地,如同一座天空之城,飞向远在极南的王都鹰之眼。
舟之国,巨船。
“这几天下来,天下似乎发生了不少大事啊。”男人从饱餐后的小憩中缓缓醒来,似乎还在回味之前的美味。
“说得好像只有你闲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舟白了他一眼,恢复气力的他又迫不及待地走向木桩,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不断的练习,“我可忙着呢。”
“别的不说,这刀国的王宫里,现在就至少聚集着来自三个不同国家的顶尖高手。嗯,让我再好好感应感应。”男人说着,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加大了感应的强度,“有趣极了!都是些有趣的人!让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吧!”这么说着,巨船缓缓地调转了方向,可是却诡异地毫无声响,就在巨船即将进行空间跳转的时候,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不得了了,那家伙似乎已经出关了。哎呀,这下计划全都打乱了。”
舟听着男人一顿抱怨,可是却仍云里雾里。可是不管现在天下的局势如何,他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变强,追上他们的脚步,然后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拖下王位。想到这里,他便开始屏息凝神,静心调息。世界开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空气似乎也变得不再流动,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声越发的平缓而响亮,一呼一吸之间,一股股异乎寻常的清澈力量从心脏源源不断地泵向全身,又悄然地散发出去,一点一点地蚕食着精魄中的「术」的气息。
南海诸岛,藏国南骨,神恙草原。
柔和的阳光照射在这片静谧的草原上,空气中满是青草的芬芳和空气的清和。这阵子还是多雨的时节,而今天却出现了少有的阳光。满地湿润的鲜草吞食着可口的阳光,长势肥美。过不多时,该有成群的食草动物就将光临这宝地,美美地饱餐一顿,这是自然无私的馈赠,这是上天美妙的恩惠。
然而,许久之后,仍没有一只动物的足迹。整片草原,像是被谁事先强行地清空了一般,陷入荒谬的死寂。极其偶然地,有一只好奇的鸟儿飞过,在触及草原上空的一瞬,便如同触电一般失去了动力,斜斜地坠尸其间。
透过那色彩斑斓的光晕,一副如同连体山峦般巨大的完整骨架硬生生地塞满了整片视野。
与其说是萋荒的尸体,不如说是,尚在沉眠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