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少了些拘束,气氛开始热切起来。蔡红线忽然问道:“陆相公,听我三弟说,你的武功极为了得,县尉周大人的公子都不是你的对手,是吗?”陆仁杰呵呵一笑道:“武功了得说不上,只会几手庄稼把式罢了。”
蔡磊格格笑道:“奶奶,你看姑姑面红了!”蔡红线怒瞪小鬼头一眼,蔡磊向她吐吐舌头,做鬼面哈哈笑道:“哈哈,姑姑喜欢陆哥哥啦!”蔡红线当即大怒,手掌猛然举起,忽然瞟了陆仁杰一眼,却又轻轻放下。
蔡妈妈笑眯眯的道:“我家红线最是温柔体贴!”蔡老爸笑容满面地与陆仁杰交谈着,心里则飞快地转动着心思:“刚才听雄儿说这位陆小友对红线心存爱慕,红线老大不小的了,也是时候嫁人。这陆小友年纪是比红线小点,却也是一等一的人材,瞧其谈吐不俗,家世当不会差,重要的是跟雄儿是同僚,军中好有个照应。要想办法将其与红线串合在一起……”
一念至此,蔡老爹不觉又放低了几分姿态,笑容更加热忱,酒也劝得更勤了。再喝了两轮酒,蔡老爹笑道:“我家红线相貌出众,乃附近三乡十八里有名的大美人……”
陆仁杰满头大汗,要来的终于要来了,他感觉被蔡英雄这小子出卖了,跟他开个玩笑,这小子竟然当真,还跟家里人说,真是让人无语。
蔡妈妈接口道:“shàng mén提亲的从我们家门前一直排到村后……”蔡红线满脸通红,嗔道:“娘……不许说。”蔡妈妈笑道:“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不说呢。我听英雄说,陆小哥想跟我们红线对亲,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陆仁杰心里有一万头泥马在奔腾,dá àn肯定是否定的,可看着蔡红线欲拒还迎的眼神,又不能伤了人家的心。他转过头去狠狠的盯着着蔡英雄,恨不得煎他的皮,嘴巴却笑道:“红线姐是极好的,人又漂亮……”
蔡老爹一拍桌子高兴的道:“好,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下媒婆向仁杰你拿生辰八字,你告诉她就行。”陆仁杰欲哭无泪,我还没有说完呢,再也不能拖了,正要开口拒绝。
蔡红线羞答答的道:“爹,我还未答应……”陆仁杰心下一喜,暗道:快快说我不喜欢这穷小子!蔡红线瞟了一眼陆仁杰,低声道:“除非他能打赢我。”然后低着头玩弄衣服。
陆仁杰急忙道:“红线姐武功盖世,小弟我甘拜下风!而且我生平最怕舞刀弄枪,一看到血就发晕,不用打了,我认输。”
蔡红线哼了一声低声道:“胆小鬼!”脸上洋溢着失望之情,本来热闹的晚宴立时陷入冷场。蔡老爹眼看女儿大好姻缘就要泡黄汤,急得额头直冒汗,连忙边看着蔡英雄边挤弄眼睛叫他快点想办法。
蔡英雄怎会不知道他老爹的意思,脑子一转,提议道:“姐,你前一阵子不是从你好友华山弟子岳素素那里赢了一部冲灵剑法吗?我看你练的相当不错的啊?陆兄弟,你参军时不也‘鹤立鸡群’嘛,怎么现在就成了缩头乌龟呢?既然两位都身手敏捷,何不比试比试?输赢都没有关系的噢……”
蔡老爹、蔡妈妈就连蔡磊那小屁孩也附着蔡英雄的话连声说是。陆仁杰大翻白眼,心道:蔡英雄你这中二青年,能不能想出一些更好的借口,不过华山派的什么冲灵剑法倒是可以见识一下。毕竟是好友的姐姐,怎么说也得照顾一下心情嘛,心里想着比试时马马虎虎的随意打一打,故意输给蔡红线就算了结了。于是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一般说道:“好吧好吧,那就……打吧……”
蔡妈妈听陆仁杰这么一说,高兴到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咯。于是挥挥手叫下人马上准备比试的场地,不过也不怎么准备了,蔡家庄的人尚武,大人小孩都会一点庄稼把式,蔡家作为土财主,家中就有一处练武场供家中子弟跟护院武师学习武功。
而刚刚失望透顶的蔡红线樱桃小嘴弯成一条不明显的弧线,似乎也有许些高兴,其实内心早已激动不已。
蔡老爹看陆仁杰一答应下来,急得团团转,好似忍不住下一秒就要开始比试,便道:“陆小友、红线,你们俩吃快些,趁着现在天还未黑,赶快比划比划!”然后大家都无心饮食,草草的收了酒席,到练武场准备。
蔡红线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同时也不能表现的大猴急,于是说道:“我看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这样一来也给双方有做准备的时间。”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蔡老爹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再次命令下人摆开桌子,一边泡茶一边聊天。
聊了片刻,蔡红线已换了一身红色劲装,面容带着几分傲然。细长的眉毛,带着几分英气的丹凤眼。秀气的鼻子,下轮廓清晰的朱唇,刻意涂着一层艳丽的胭脂,平添了一种妖媚的气息。盘成飞云发髻的青丝上,缀着凤凰展翅金步摇,耳坠明珠,煞是夺目。与她的外号蔡孟尝无法匹配的上,就连平常见惯女儿打扮的蔡氏夫妇亦瞧得目瞪口呆。小屁孩蔡磊在旁哈哈大笑道:“姑姑,你好像天后宫里的菩萨,等一下别被陆哥哥打得丢盔弃甲!”
蔡红线扬了扬手中的宝剑,吓唬道:“小混蛋,你再胡说八道,老娘把你的屁股打成四片!”现场所有人全部绝倒。陆仁杰微微一笑,这霸气小妞无论如何都无法变成小家碧玉。他走到场中向蔡红线拱拱手道:“红线姐手下留情!”蔡红线却绷紧着一张俏脸,倒握剑柄拱手回礼,说道:“别废话,出剑!”大有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概。
陆仁杰来来去去只会一套擒敌拳,不过好在他的内功相当扎实,内力浑厚,可弥补招式上的不足。当下人向右转,左手化掌突从身后向蔡红线肩头拂去。蔡红线见他出手就劲风压体,竟自不凡。微微一惊,俯身前窜,已从掌底钻过。哪知陆仁杰将一元罡气运用到招数当中,出招速度快了n倍,她刚从掌底钻出,右手已挟劲风,迎面扑到,这一下教她身前有掌,头顶有掌,双掌夹击,再难避过。蔡红线却颇有几分应变之能,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手敏捷。陆仁杰叫了声:“好!”踏步进招,不待她双足落地,跟着又是挥掌击去。蔡红线在空中扭转身子,左脚飞出,径踢陆仁杰鼻梁,这是以攻为守之法,陆仁杰只得向一旁跃开,两人同时落地。陆仁杰的三招掌法攻得快速异常,而那蔡红线三下闪避也是十分灵动,各自心中佩服,互相望了一眼。蔡红线俏脸一红,出手进招。两人斗到急处,只见陆仁杰满场游走,掌影如山,重重叠叠;蔡红线进退趋避,红衫绛裙,似乎化作了一团红云。
蔡英雄在一旁越看越是羡慕,心想姐姐平常深藏不露,而这位陆兄弟年纪比自已还小,竟然都练成了如此一身武艺,实在难得;又想他们年貌相差不远,如能结成夫妻,闲下来时时这般,自已在一旁瞧着,当是获益匪浅,他张大了嘴巴,正看得兴高采烈,忽见陆仁杰衣摆被蔡红线的长剑嗤的一声,割裂开来。
陆仁杰向旁跃开,叫道:“红线姐,小弟输啦。”蔡红线脸色一沉,喝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尽全力,你可瞧我不起?”陆仁杰苦笑一声,他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这一下可显了真实功夫,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蔡红线的衣带震得飘了起来。蔡红线心下一惊,心想:“瞧不出这陆小弟相貌秀雅,功夫竟如此狠辣!”蔡红线也不甘示弱,口中娇喝道:“小心了,我要以冲灵剑法应对!”剑锋一转让,挺剑直剌竟然使出好友私下传授的华山冲灵剑法来,这一来陆仁杰与蔡红线都是互不相让,掌风呼呼,剑影如山,打得兴发,蔡红线也欺不到他身旁三尺以内。
冲灵剑法旁人不知还道是华山派的什么绝技,殊不知却是两个同门师兄妹玩耍时创的剑法,对普通人来说可谓剑式华丽,招招夺目,可惜陆仁杰对这路剑法早已知根知底,也不知这剑法如何流传至民间的。蔡英雄瞧在眼里,心中暗暗欢喜,心道:“陆兄弟果然功夫了得,姐姐不是敌手,哎呀!我准备要叫陆兄弟做姐夫啦,吃亏了!吃亏了!”但脸上那里有半份吃亏的觉悟,暗自代双方欣喜。
陆仁杰心想:“这一下麻烦大了,我本意是随便胡弄一下,便算完,结果弄假成真,如何收场?”忽见蔡红线长剑剌来,陆仁杰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不自觉得随手钩出,已抓住蔡红线的左手,只觉她手掌温软嫩滑,柔若无骨,不觉心一荡。蔡红线大惊之下,立即向外挣夺。陆仁杰急忙松手,蔡红线立足不稳,眼见要仰跌下去,陆仁杰右臂急抄,已将她抱在怀里。蔡英雄大声喝彩,蔡磊这小屁孩却是哇哇大叫,乱成一片。蔡红线羞得满脸通红,不自觉的素手一扬“啪”的一声脆响,打了陆仁杰一个耳光。全场所有人立即石化,这是什么状况?陆仁杰一怔,急忙将蔡红线放下,低声道:“对不起,是在下孟浪了!”深觉无颜再呆下去,当即向蔡英雄父母说一声告辞,便迈开大步走出蔡家。背后却传来蔡红线的哭泣声,陆仁杰回头一看,见蔡红线双手掩脸,低声哭泣,于是摇摇头,当即不再理会,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