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担心阮喜成为“助劫弟子”,围着斗技场,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阮喜,心想其必是已经回屋,便连忙朝着山坡下赶去。
刚回到那四合小院,正跨进门槛,便听见一道脆冷的声音从阮喜的房间传出:“这里是四十块下品灵石,你且拿着,等会你便去将所欠严雄的灵石给还了,余下的你便自用,将你那凝气一层的境界也提高一些,免得丢人现眼!”
“玲妹……没想到是你……来来……先这儿坐……”房间里传出阮喜激动的声音。
“我没空跟你闲扯!你听见没有,你先把灵石拿去还给那严雄,要严师兄休要禀报给杨长老,至于那‘助劫弟子’一事,我稍后便去找马师兄,要马师兄将今日之事给压下来!”里面紧接着传来夏玲的声音,然而听其口气,却甚是不悦。
“谢谢玲妹!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阮喜感动。
“谢我就不必了!我来此倒还有一事找你!”夏玲像在冷笑。
“还有一事找我?什么事?玲妹你说便是,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是义不容辞!只要玲妹你吩咐便是!”阮喜显出惊喜与激动。
“哼!上刀山下火海?就凭你??你只要不再去那斗技场出丑露乖便成了!”夏玲讥笑,又道:“不过这一件事,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便而已,你倒是容易办到!”
“那……那玲妹你说便是,我无有不遵。”阮喜悻悻道。
“这可是你说的!”夏玲冷声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便将那张契约还给我呗,反正那也是一纸废文,你兜在身上也毫无用处!”
“契约?”阮喜似乎一愣,随后道:“那婚约我并未带在身上,再说,那上面有你我两家父母的签字作证,也不会是一纸空文!”
“我说那是一纸废文就是一纸废文!你这个窝囊废!!你以为凭着那一张废纸,便能让我夏玲认账吗?你这是痴人做梦!!”夏玲怒道,即便是站在外面,不能看见她此时的模样,也必能猜出她妩媚脸庞上的柳眉倒竖,圆睁杏眼。
“这个、这个我办不到。”阮喜低声道。
“好!!你要是不拿出来的话,那你便休想让我到马师兄那儿去帮你说好话,你也就等着去做那‘助劫弟子’吧!”夏玲气冲冲道。
“我本来就不想你去见他!!若不是那姓马的,我俩说不定已经成……”阮喜声音骤然增大,然而一顿之后又低了下来,“那样你跟我又怎会来这天龙宗求仙。”
“你真是好笑!你会不会来这修仙,那可是你的事,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硬要跟着我来!再说,就算不是马师兄推荐我来这天龙宗修仙,你以为我就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吗?”夏玲嗤笑。
“我……我……”阮喜无言以对。
“哼!本姑娘再问你一句,那契约你到底是拿不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在身上!”夏玲追问道。
“你别说了,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答应的!”阮喜坚决道。
“那好!!那你就等着去做‘助劫弟子’吧!那你就去死吧!你莫以为凭着那一纸废文,本姑娘就会将它当一回事!!这些灵石,你也休想要了!!”夏玲怒道,接着便从阮喜的房间气呼呼走出,忽然看见慕阳,亦是杏目一嗔,甩脸而去。
慕阳见此,在原地逗留了一会之后,便往阮喜的房间走去,却见阮喜站在房中,双眼怔怔,显得伤魂落魄,于是掏出一袋灵石,道:“这里是四十块灵石,你都拿去给那严雄吧,要他切莫让你成为‘助劫弟子’,想他看在那额外的二十块灵石份上,也必会答应。”
阮喜见到慕阳,眼神微微转动后,便又怔怔道:“算了,慕师兄,没用的,我成为‘助劫弟子’便是。”
慕阳急劝道:“那‘助劫弟子’既与渡劫有关,必是凶险之极,你若是还担心那马建作梗的话,我便与你一同去杨长老那儿,我想杨长老必不会不辨轻重。”
阮喜却道:“慕师兄,我意已决,你也就休要劝我了,既然博不到她的一丝青睐,如果成为‘助劫弟子’,反而能得到她一滴眼泪的话,那也是不错。”说着,门也不关,表情空洞的朝着门外走去。
然而,他看似放弃一切,却又能真正放下一切吗?
慕阳见阮喜如此自弃,也颇为气恼,回到自己房间后,思来想去,依是觉得不妥,便又掩上房门,朝着那东岭上走去。
来到杨长老的石屋门前,便见杨中和正闭着双目,在那冥神打坐。
慕阳正欲抱拳行礼,却见杨中和已缓缓睁开双眼,恬淡道:“你来了?适才已有二人来过,今日你三人接踵而至,想必皆是因为那‘助劫弟子’一事吧?”
慕阳暗道:“三人?莫非刚才阮喜已经来过?然而另外一人又是谁?”便连忙一抱拳道:“杨长老料事如神,弟子也正是为了那阮师弟一事冒昧而来。”
杨中和缓缓道:“宗门设置‘助劫弟子’,乃是赵掌门下的旨意,这是断不能更改的,且这与我天龙宗的荣辱亦有着颇大的干系,至于那与你同一日进入宗门的阮喜,是否要成为‘助劫弟子’,亦是在两可之间,只是他刚才已来找过杨某,甘愿成为‘助劫弟子’,你倒无须再为他多言了。”
慕阳暗道:“那阮喜竟然如此糊涂,为了一时的情伤,竟然甘愿成为‘助劫弟子’,然而这杨长老虽然是轻描淡写,却也只怕无力挽回了。”便只好道:“阮师弟既然已是找过杨长老!那弟子倒是唐突打扰杨长老您的清修了。”
杨中和悠悠道:“修仙之道,必要斩情,然而即便为仙,亦是有情,你念在与那阮喜的同门之谊,上来找杨某求情,也算是重情之人,然这修真之道,有情亦是无情,无情亦是有情,正如那‘助劫弟子’,本是求死,却也未必要死,若是修为浅薄,将来自身渡劫之时,亦是会死,这死与不死,也无非早晚而已,你也无须因其表面,而妄生自扰之情。”
慕阳听见杨中和此言,与那《斩情》上所言甚是相通,便不由道:“弟子尚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请教杨长老。”
杨中和道:“你既然话已出口,那便问吧。”
慕阳问道:“不知杨长老可知那沈杏铭为何人?可是我天龙宗的前辈名宿?”
杨中和微微一怔,似乎并未想到慕阳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沉吟了一会后,才道:“杨某对此人也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听说此人乃是几百年前的‘亚仙’,与我天龙宗并无多大干系,当年‘镇南宗’与‘蔚山’并驾齐驱,镇南宗震慑南越的妖界,蔚山震守中原以北,抵御北荒的‘藏尸洞’以及西方神系,而那沈杏铭,便是当时的蔚山掌门,亦被仙界内定为升仙的不二人选,只是当年与那魔尊囚天一战之后,便已经命陨,蔚山亦从此覆灭,然而他的几位师兄妹,如今倒是中原三大宗门的老祖,你却问此作甚?”
慕阳暗道:“没想到那沈杏铭倒并不是这天龙宗的前辈名宿,而听这杨长老这般说,没想到这修真界却是如此纷繁复杂。”便道:“弟子也是在外门听一些师兄弟提起,于是心中好奇,便向杨长老您冒昧请教。”
杨长老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你如无他事的话,那便该干嘛干嘛去吧,只是杨某听人说,那婳心丫头曾赠丹于你,那丹门的事,我本无权过问,然而那私自赠丹,毕竟有违宗规,且从明日开始,宗门便对外门放开丹禁,你们若要斗技,乃可从丹门购买,那私自赠受一事,便从明日打止。”
慕阳心想:“没想到数个时辰之间,这杨长老便已‘误听’到那婳心赠丹给自己一事,也更没想到宗门会对外门放开丹禁,这样倒好,以后也就无须担心别人会怀疑到自己那白丹的秘密了。”便连忙道:“是,弟子谨遵杨长老吩咐。”抱拳一拜,退身走出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