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梅上雪》 第三十四章：归来兮

    “沙沙……”</p>

    文竹刚刚放下的阴阳bǐ shǒu又瞬间握在手中，一脸谨慎的看向紧闭的门外，干练的说了声：“谁？”</p>

    轻微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半息过后， 乔信红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剑痴。”</p>

    文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bǐ shǒu，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鲜亮甲胄，眼神变得怅然起来，短暂思索了一番，对门外说道：“进来吧。”</p>

    乔信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推开了门，却发现文竹正在房间内脱盔甲，连忙关shàng mén退后了一步，“师姐怎么也不避讳避讳？”</p>

    “进来吧，有什么好避讳的？只是一身甲胄而已，我里面又不是没有穿衣服。再说，都快五十的人了……”</p>

    五年时间没见，乔信红满脸的胡渣，眼神通红，显然，他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连平时候都不离手的君子剑都被他背在了背上，剑柄上隐隐还残留着血迹。</p>

    他没有推门而进，而是在门外听着动静，听到文竹来开门的脚步声，他这才又推开了门，看到文竹披了一件纯黑色的长锦衣，头发散乱的披在后背，眼中多了一点疲惫，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p>

    她看到剑痴的时候，嘴角扬了扬，然后转身走到凳子上去坐着，再次看着剑痴，说道：“这五年，显然你过的比我好不到哪里去。”</p>

    乔信红解下君子剑，放在了那张放在堂画下面的桌上，然后坐在了桌子的另外一方，沉默的倒上两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口饮尽自己那杯，然后茫然看着门外，说道：“五年了，我没找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p>

    文竹看着乔信红的侧脸，那腮旁和下巴上的胡茬胡乱的扎在他的脸上，皮肤上似乎盖着一层风沙，皮肤和嘴唇都飞着死皮，那是缺少水分的原因，看了看脸，又情不自禁的看向那只持剑的手，手上更是粗糙的如一位农家大汉干活的手，指甲中夹着的不知是血是泥。</p>

    文竹叹了口气：“没消息，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消息。”</p>

    乔信红眼神中稍微有了一点生机，凄凉一笑：“是啊，至少也没有得到他死了的消息。”凄凉中又带着一点点希望。举起右手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这才反应过来那杯水刚刚已经被他喝完了。自嘲一笑，然后看着手中的杯子，杯子上还残留着点点水珠，水珠中折射着挂在墙上灯笼里的烛光，一摇一晃，乔信红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开始讨厌起来，然后一把把杯子捏的粉碎，任由碎粉从指缝中流走。</p>

    “师姐，我仿佛回到了那年，你蒙着脸来看她的那年，兰儿死的那年。”</p>

    文竹身体一震，闭着眼靠坐在椅子上，刚刚靠下去，她又直起身子，然后瞬间站起身来，来到剑痴身前，一巴掌向他的脸上拍去。</p>

    然而，乔信红却用他的左手一下子捏住了文竹的右手手腕，眼神平静的看着文竹那张冷漠的脸，说道：“师姐，我并没有沉沦，所以你用不着来打醒我，如果我沉沦了，在城里那轮回酒楼里买些酒醉死不更好？”</p>

    文竹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的意思是问剑痴你现在为何会是这幅模样？</p>

    剑痴松开了手，文竹抽手回座位，这下是真的闭上了双眼。</p>

    乔信红看向桌上那君子剑，用右手缓缓抚摸着，说道：“那天我追过去，最终在三天以后到了海边，以我的实力，奔波一千里路最快用了三天，然而根据我的推断，那断剑带着轮回他一天就飞到了那海边，而蛮王和大巫师也追了一天，他们在那里留下了一点痕迹，轮回他不是被蛮王带回了蛮域就落在了海中，如果他落入海中还有气息，那么整个北部湾海边都有可能出现他的消息，我就来回顺着北部湾海域边缘找了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然而蛮域的家伙却开始渗透进南陆，所以我一边找人一边shā rén，到今天三年时间内，我杀了七百二十一个蛮子。”</p>

    “后来我无意之中打听到七大家族联合的事情，还组建了军队，对抗蛮域的蛮兵，所以我就想着，既然徒弟找不到，但是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便回来了，少爷他们我都没有去见，而是先见师姐你，就是想看看你这五年过的怎么样，然后问问你如果三少爷问我当初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徒弟，我该如何回答？”</p>

    乔信红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房顶，喃喃道：“师姐，你说我该怎么回答？”</p>

    没有一点回应，乔信红转头一看，发现文竹呼吸平稳，原来是睡着了。</p>

    “师姐，这五年，辛苦你了，既然我回来了，那么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p>

    说完，剑痴准备去拿桌上的君子剑，想了想，没有拿，自己走出门外，关shàng mén，就那样靠在柱子上睡着了。</p>

    半夜，文竹做恶梦被惊醒，醒来的她回想昨晚的事情，发现自己竟然在那种时候睡着了，乔信红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转过头，发现君子剑还放在桌上，立马环视一下房间中，没有发现剑痴的身影，疑惑着打开了门，却发现乔信红靠着柱子睡得正甜，正想叫醒他的时候，突然发现剑痴身体周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p>

    “这气息……难道是晋级？”</p>

    剑痴乔信红在高手榜上排名第三，青玄大道的实力达到道融境八丹的实力，而在之前战胜他的杜信，其实也只有八丹的实力，但是同样是八丹，也还有一个深浅程度之分。</p>

    经过这五年时间，乔信红经历过心境上的改变，近三年还大大小小经历过几十场生死战斗，如果还不晋级，就有点说不过去了。</p>

    天地间的无主玄气开始被他尽数吸进体内，用以凝结第九颗玄丹，文竹计算了一番，要吸收到那种量，至少得花两个时辰，也就是小半天的样子。</p>

    “看来，还得让我跟他看着点。”</p>

    为了让乔信红成功晋级，文竹只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守着。正是她的守护，乔信红的晋级路程才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到天上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乔信红丹田处象征道融境的第九颗玄丹凝结完成。也就代表他正式晋升为道融九丹，再凝聚出一丹大融合后，就突破道融晋升到破面境，那将会是一个质的飞越。</p>

    而乔信红修的不仅仅是青玄道，还有剑道。而剑道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境界等级之分，但却是要讲求一个气、一个意字。</p>

    使剑高手，能够让剑散气，那气就是所谓的剑气；在气之上，还有剑意。</p>

    剑气多为有形剑气，而剑意却无形，那抹意识藏匿在使剑者的心里、神里，只有使剑者和自己的佩剑达到了一种默契才会形成剑意。</p>

    剑意形成后，以后不管用什么剑，都会轻而易举和使剑者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p>

    曾经在骨不为那半山腰的四间木屋外，乔信红在徐轮回前舞过一次，那一次徐轮回说出了人剑合一这四字，让乔信红大吃一惊，然而那个时候的乔信红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只是空有其表，并无其意。</p>

    而对于剑道，文竹并不是很了解，她使用的是bǐ shǒu，和剑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也是知晓一些，毕竟她也算是高手榜上的人物。</p>

    “没想到你还在此时悟出剑意了。”</p>

    文竹话语刚落，身后桌上的君子剑开始颤抖起来，就在文竹刚刚侧身查看的时候，君子剑猛然出鞘，剑刃擦这文竹的锦衣飞过，直射向乔信红，剑柄刚好落到乔信红的右手手中。</p>

    乔信红睁开双眼，剑痴醒了。</p>

    世人之所以送他剑痴的名号，那就代表他对剑真的痴迷到了一种程度。</p>

    剑痴缓步走到院子中心，周围是一排排干枯的梨树。</p>

    开始舞剑。</p>

    他的剑技潇洒干练，浩然正气直向天，剑影恍惚间，文竹渐渐痴迷于那一点点亮光中。</p>

    半柱香时间过后，乔信红收剑而站，舞的这一遭，君子剑没有散发出一点点剑气，更有甚者，似乎没有感受到他在舞剑；又或者，是一把剑在那院子中心跳舞。</p>

    “归来兮。”剑痴抬起头轻声说着。</p>

    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一排排梨树，变成一堆堆木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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