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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 先被太阳晃了眼睛, 许清如微微眯了眼,脸上的表情一片迷蒙, 看着有点无辜也有点纯然嘲笑的意思,而程亦就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 程亦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 可是脸色越来越冷, 许清如清了清嗓子, 指了指自己, “我路过, 不好意思。”
不是偷听你们谈话的。
陪伴了一个夏季的蝉鸣声好像突然就断了,这里有些安静地可怕。
程亦嘴唇抿成一线, 微微扬起,坳成一个冷漠的角度。
他低头看了看梧桐树的影子, 问她:“你等多久了?”
许清如一愣, 她刚才还真的在等着, 可是现在说出来却总觉得有点不好。
两人前天才在网上闹得不愉快,这是心平气和说话显然不太可能, 许清如冲着他点点头,准备目不斜视从他面前走过去。
可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程亦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隔着一层校服, 程亦能感受到皮肤底下血流的温度。
没用多大的力气, 却一时让许清如定住了脚步。
“问你话呢。”他微微低头, 难得认真起来,眉眼便好像好似刀凿斧刻一般,显得锐利无比。
许清如手腕被他攥地有点疼,冷冷看了他一眼,脾气也有点上来了,挣扎了两下,眼睛斜着看“放手。”
程亦轻笑一声,手慢慢抬起来,将许清如的手腕拉至自己的眼前,微微弯下身子,带着点不屑,一字一顿说道:“你听不懂人话啊?”
许清如使了点力气却没能挣脱开,也隐隐动了怒,想起这人zuò bì的事情更是心头火起,瞪着眼睛直视着他,脊背挺直,“程亦,我让你放手。”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不可能被威胁到。
程亦嘴角轻轻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手指却在慢慢地收紧,几乎带着点恶意,“许清如,你敢说你真的想让我放手?”
三番两次来招惹他,却总是正正经经的模样,她不知道这样很欠打吗?
许清如懵了一阵,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唇红齿白的,眼睛错愕瞪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程亦沉默看了她一会儿,接着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冷笑一声放开了她的手腕。
校服的布料擦过他的掌心,温度被迅速带走,整个身体也仿佛一寸寸发凉。
许清如低头揉了揉手腕,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顿了一下才开口,言语之间很平静,“我就算是早恋,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和人打赌却zuò bì的人。”
“哦?”程亦不屑地笑了下,声音很刻薄,“我就是这种人,怎样?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正义凛然么乖乖女?”
很好。
许清如不说话了,她一向不为无意义的事情争吵。
地上斑驳的枝影搅得人心烦意乱。
“收保护费,篮球比赛做小动作,**。”许清如终于开口,深深看了一眼他,“程亦,别让别人瞧不起你。”
手腕处还有一点被箍住的感觉,她甩了甩,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亦还站在原地,良久,脚尖漫不经心地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接着毫无预兆狠狠一拳打在了梧桐树上。
梧桐树似乎是微微震了震,而程亦的手骨一阵发麻,鲜红的血液从皮肤里渗透而出。
***
令人沮丧的一天。
天已经有点黑了,许清如却没有回家,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一个人默默地胡思乱想。
刚才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程亦很不对劲,许清如这时候才回过味来,不禁有点后悔。
她能看出来,顾青青说的那些话对程亦有很大的触动,自己不应该再激怒他,可是那时候也是脑子一热総uì dǎng瞿蔷浠袄矗浅2焕碇恰?br />
……算了算了,反正以后跟这人估计也没什么交集。
天边挂了两三点星星冲着她眨眼睛,许清如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感觉脸上肌肉都因为苦恼而僵硬了。
有人叫她,“一中那个,许清如啊。”
许清如坐在小公园里的长椅上侧头望。
来的人她很面熟,老跟在程亦后面的,叫曹瑾伦,后面还跟着一帮小子,都不怀好意地冲着许清如看。
这是她放学回家必须经过的路,可能这群人就是在等她。
……她今天没带shǒu jī。
“我也不说废话了啊。”曹瑾伦人模人样的走过来,不客气道:“既然你打赌输了,你就来录个shì pín,向着整体六中同学道歉,咱也就不为难你。”
有人流里流气的笑了几声,叫嚣道:“要跪着录啊,不然爷几个不满意。”
许清如不动声色,眼皮子撩了下,“程亦让你们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坐着,目光冷冷的,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让曹瑾伦高看了两分。
可惜是个书呆子,不然进六中来,有当老大的气质。
曹瑾伦轻咳了两声,不再胡思乱想,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呢,赶紧的,我们也不为难一个小姑娘啊。识相点。”
身后有人扛着三脚架和相机,装备还挺全的。
小混混都这么有钱了?
许清如嘴角轻轻一撇,干脆地拒绝,“不录。”
如果程亦堂堂正正打败她,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扛着三脚架的人心急,直接骂上了,“你他妈倔什么倔,我告诉你,我们可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没等许清如开口说什么,就只听见有人含笑说了句:“哟,六中这几届的小崽子狂上了啊。”
他们纷纷看过去。
程亦?
不对。
许清如眯着眼睛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
和程亦很像,不过不是他。
程亦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有力,空了的酒杯在指尖翻转,许清如的目光不自觉被其吸引,她的眼睛低垂着,睫毛软软的让人很想要碰一下。
“许清如?”
亏他醉成这样,声音听着还很清楚,如果不是微眯着的眼神,几乎看不出来是喝了酒。
许清如莫名软了下来,嗯了一声。
她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是在置什么气呢。
程亦大喇喇往后面一仰,双手展开摆开一线,眉目柔和了起来,松松垮垮地闭上了眼睛,“你他妈就喜欢胡说八道,没脑子。”
……
许清如沉默了会儿,还是决定不和醉鬼计较,她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他的旁边,帮程亦没喝完的那**酒收起来,接着劈手夺程亦手里的那只酒杯。
这是当老妈子啊。
不过没准人家大少爷这辈子没被人指着鼻子瞧不起过,万一被她刺激再喝出什么病来,也是很让人愧疚的一件事。
程亦嘴角扯了下,故意拿着酒杯将手伸长,下巴微微抬高,满脸写着不高兴,嘟囔,“不给你。”
许清如烦躁地瞪了程亦一眼,身子也跟着探过去,手臂尽力伸长,却还是够不到。
她顺手拍了下程亦胸膛一下,语气凶巴巴的,“给我。”
这一声却不知道是哪里取悦到了程亦,他轻笑了一声,胸腔跟着震动,呼出的气息近在耳畔。
酒吧老板在不远处和客人聊天,不经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吹了声口哨。
许清如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整个人正在手脚并用趴在程亦身上,两个人的脸只隔了几公分的距离,猝不及防双目相对,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程亦专注地看着她,因为醉酒而显得有些迷蒙的双眼里此时带了点笑意,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上许清如的腰,整个人一发力就在许清如懵然地目光中带着她一起坐了起来。
小巧玲珑的酒杯被直接撒手丢在地上,万幸没碎,发出悦耳的叮铃声,许清如耳边嗡了一下,脑海里将这声响放大数百倍,叮铃叮铃,仿佛直接敲击在自己的心上。
远远看过去,许清如就好像坐在男朋友身上撒娇的小姑娘,两个人额头相对,程亦眼睛往下看,黑色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上,往下瞟了一眼,“你腰怎么这么软啊。”
一掐就要断似的。
许清如的面部表情很凝重,她倒是怎么慌,跟程亦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而后不动声色把程亦放在她腰上的手拿开,慢慢地后退一步站起来。
腰间就好像撩了一把火,又烫又凉。
程亦手被许清如掰开,还维持着拥抱的动作,配着嘴角一丝似有似无的笑,许清如想打人。
她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这人不会装醉吧?
想了想,她微微弯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问他:“你,告诉我这是几 ?”
程亦不言不语,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而后忽然伸出手将许清如伸出的手指慢慢包住,而后一使力,将她整个人一把扯过去。
天很晚了,这里的人却不多,酒吧老板可能和祝川玩的很好,特意没让人凑近这里。
她的校服没换,虽然这个形容很傻气,不过有一股子阳光的味道。
程亦把许清如摁在旁边的沙发上,情绪像风一样说来就来,沉沉看了她一眼:“老子今天不爽。”
尤其见不得许清如居高临下的态度,只要看见她站起来就想摁下去。
许清如很想说其实我今天也很不爽,不过话到了嘴边却被咽了回去,头隐隐作痛。
程亦继续嘟囔,“你凭什么那么说。”
六中老大此时就是一个充满小怨气的小孩子,迫切地需要别人安慰与认可。
“说什么啊。”许清如干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却神奇地没多少恼怒的情绪,话里都带了点安慰。
“那下流胖子骚扰曹瑾伦女朋友还找人打他,我没弄死他还是看他太怂嫌没意思。”他轻哼了一声,眼角泛了点红,可能是喝醉的时候卸下了不可一世的miàn jù,独自对着许清如的时候,他傲娇的很。
许清如沉默了会儿,回想起孙康的为人,也只能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