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四少在美容院搜寻所谓“潜在的痕迹”。这种潜在的痕迹,通常是犯罪分子留下的脚纹,这不失为具有特征性的标识。正如医院在接下每一个新生儿时,都要取下新生儿的脚纹,以防有人抱了别人的孩子。显然没有一点线索,凶手是存心跟办案人员兜圈子过不去。
李宦官到局里做工作,局里非常重视,派出专班侦破这起凶杀案。犯罪嫌疑人疤子在外地抢劫单身女,被当地公安机关抓获,他交待了这桩shā rén案,案件很快就移交过来,李宦官为了给自己庆功,大放鞭炮,集镇上的人都以为他破获了这桩命案,他趾高气扬地走在街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这是四少特地找到局里破案的高中同学郡子问到的情况。郡子那双黑了圈的眼睛暗淡无光,他没精打采地说,“抢劫、**、shā rén,就这么简单?”
四少问道:“为什么要杀她俩?”
郡子接着说道:“据疤子交待,他就是为了抢钱,他看到这两个女人特别漂亮,那个叫柳倩玉的女人给他磕头,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求他不要杀她和高丽。她俩太天真了,满以为疤子会放她俩一条生路,疤子凶相毕露,一把掐住高丽白嫩的脖子,柳倩玉趁他不注意,用吹风把他的头给砸穿了,鲜血喷射出来。疤子又向她扑来,紧紧掐住她雪白的脖子,她一脚踢向裤裆部位,疤子把她俩杀死以后还**,把现场破坏得一片凌乱。她被疤子掐死前还不停地喊:涛哥,救我!”
郡子叹了一口气,又用讥讽的口吻说:“可怜的女人,那个被称作涛哥的人,有点不像男人。柳倩玉临死还指望那个涛哥去救她!”
四少面庞顿时红了起来,他有点不敢正视郡子的眼光,叹了一口气说道:“就这么简单?”
郡子摇摇头说道:“说出来让你心寒。据疤子交待,死者丈夫冬头曾经出过五千块钱请他教训自己的老婆柳倩玉!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真是人渣!”
四少感到有一根针正从心尖穿过去。他想起冬头那阴阴的笑,想到冬头说的那个鬼洞,想起了关于鬼洞的传说,那鬼洞里的宝,谁进去探了宝,谁就会遭到横祸,可冬头、柳倩玉、胖子还有我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呢。
四少曾经听父亲说过:冬头曾经打听过爷爷的秘密,冬头到底知道爷爷哪些秘密?四少一直想知道。有一年春天,冬头在鬼洞里挖出了明朝的铜钱和银锭,卖了一大笔钱,盖起了新房,让村里人非常羡慕,在当地家喻户晓,许多文物贩子经常找他。从此冬头就迷上了挖宝,村里很多都参与其中,却一无所获,还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无奈之中他便外出打工,到矿上挖矿。现在冬头死了,他所知道的秘密,也成了永远的谜底。
第二天早上上班,四少那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他又熬了一宿,罗标兵笑道:“嗨,干啥都不易呀!”
夏天的天气,变化莫测,说变天就变天,上午还是阳光明媚,下午,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还夹杂着冰雹,砸在屋顶上啪啪作响。这里因为山高,下冰雹并不稀奇事。有一年的阳历五月,还下起了鹅毛大雪,半山腰的杜鹃花刚刚盛开,便落满了大雪,整个山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人们都觉得奇怪:五月飞雪,绝对不会是瑞雪兆丰年,更多的是一个不祥之兆。
四少休完假,回到派出所里。
罗标兵赶紧跑到他的办公室,笑着喊道:“格板板的,你不在所里的这些日子,真是平静极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只要你一出现,这里马上就会变得不平静起来,连天气都变坏了。”
四少笑道:“我一出现,就有事。那我就天天出现,让你们天天有事。既然我这么灵验,连天神都听我的,干脆叫我煞星算了!”罗标兵笑道:“你真厉害,天上的事情全懂,底下的事情懂一半,就是我们所说的懂天神!”
四少向他扔了一包烟,砸在他的胸前,笑道:“不要挖苦我了,这包烟能够堵住你的嘴!”
罗标兵笑嘻嘻地说道:“格板板的,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只要点拨就心领神会。言归正转,我认为现在必须对胡伟采取强制措施,否则会错失良机。”
四少点燃烟,问道:“有确凿的证据吗?”
罗标兵说道:“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早就采取措施了,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四少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就凭借他贩卖**品,就可以抓着他的把柄,但我们必须抓住他的尾巴,否则会被他咬。”
罗标兵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四少,四少仔细看了看,罗标兵拍着桌子说道:“格板板的,狐狸再狡猾,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四少说道:“我一个朋友是医生,他说医院,如果不把**品监管到位,就会出现许多问题,有人贩卖**品可以牟取巨额暴利,在诱人的利益面前,有的人可能会铤而走险,甚至会为巨额暴利而冒杀头的危险。许多医院**品的监管是不到位的,给一些不法分子造成可乘之机。”
罗标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用脚把椅子踢了一下,说道:“先逮起来再说吧。”
四少把手盘在胸前,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证据不确凿,我建议采取催眠的方法,经常传唤他谈话,这样就可以把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等他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全盘交代自己所做的一切违法的事情。”
罗标兵一拍桌子,大叫一声:“你这种催眠方式很好呀!你能够催眠坏人,就一定能够催眠毛鬼。”
四少笑着说道:“我真想催眠毛鬼,可就是没有发现过毛鬼,毛鬼能应该比坏人更好催眠,因为毛鬼智商不高,智商不高的人容易被催眠!坏人智商高,反侦察能力强,不容易被催眠!”
罗标兵又兴奋地拍着桌子说道:“格板板的,这主意挺好!”说完准备坐到椅子上,不料,椅子被他刚才踢挪动了位置,他猝不及防,一下坐在地上。四少哈哈大笑,赶紧拉他起来。
罗标兵避开李宦官,和四少一起到卫生院,找胡伟谈话。每次谈话都是一两个小时,他们天天如此,坚持了五天。李宦官终于知道他们背着他在干私活儿,出来干预了。
在派出所会议室里,李宦官对四少说道:“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对胡伟问话,不要影响卫生院正常的工作秩序。”
四少结果话头说道:“李所长为什么要对胡伟这么关心,有点过头了吧!卫生院发生几起案件,胡伟有很大的嫌疑,难道李所长不知情,还是有其他方面的考虑,我洗耳恭听!”
李宦官面红耳赤,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不要查就不查了!”
四少笑道:“李所长,你这么关心胡伟,会让别人觉得你袒护他!”
李宦官生气地拍桌子说道:“谁袒护他?我是怕你们搞出问题来,我这个当所长的要负责任的!”
李宦官生气地走了,会议不欢而散。
罗标兵趁李宦官开会的时候,再次来到卫生院,找到胡伟,那整整谈了两个小时的话。这一次,罗标兵使出了shā shǒu锏,从派出所老王自杀开始,一直说到彩菊之死,把胡伟贩卖**品,利用**品作案的动机和嫌疑都抖落出来。罗标兵有一句话戳痛了他的心:“你那漂亮的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连几天,胡伟精神高度紧张,冷汗直冒,全身发抖,差点崩溃。
一个星期之后,卫生院传来消息:胡伟漂亮的老婆卢医生失踪了!是胡伟报的案。
李宦官“格外关心”起这失踪案件,要求全所上下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卢医生下落。
同时,卫生院住院部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病人,十分肯定地对办案民警说:“晚上的时候,她亲眼看到卢医生给她换过输液瓶!”原来,她一直被胡伟所吸引,她暗恋着他:“为了他,我可以去死!”她曾经不顾一切地当着众人的面哭着说。
为什么她要瞎编一套谎言来欺骗jǐng chá呢?这个漂亮可爱的女人也成了怀疑对象。
居住在卫生院的一对医生夫妇反映,有一天半夜里他们被宿舍楼的一声闷响惊醒。
十多天后,卢医生的尸体在小河的一个深潭浮了出来,把一个在潭中游泳的人吓得半死,差点精神失常。
胡伟成了重点嫌疑人。没费罗标兵和四少多少口舌,胡伟很快就交代了杀妻过程。
他们曾经是同学,青梅竹马。他俩刚分配到卫生院的时候,条件很艰苦,胡伟下了班,就早早跑过来帮忙卢医生做饭,自己也不在食堂吃,到这边来吃。一个洗菜切菜,一个炒菜,配合得挺默契。胡伟会做锅巴稀饭,他煮了饭,先把米饭盛出来,留下锅巴在锅里,舀进两碗水,用文火煮一会儿,变成又香又脆的锅巴稀饭。卢医生特别爱吃,吃喝粥不吃饭,解渴又减肥瘦身,吃得其他同事感到新奇:白米饭不吃,光吃稀饭,真稀奇!
让人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胡伟把自己的妻子卢医生给杀死了。
那晚,胡伟心情不好,喝了点闷酒。妻子卢医生回来后,他不顾妻子是否愿意,强行与妻子**。妻子拒绝了他,他想起了李宦官跟自己妻子有不正当的liǎng xìng关系,顿时无法承受戴绿帽子的屈辱,感到人生悲凉,万念俱灭,恼羞成怒,让眼睛发出了可怕的绿光,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双手生出一股魔力,死死地卡住了妻子的脖子……
在此过程中,不知道是妻子还是他将放在床头柜的一个铜质工艺品打翻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胡伟交代说,他是在朦胧状态下想教训一下妻子的,他没想到他那双擅长麻醉的双手,怎么会有力量去杀害自己的亲人,一个他深爱着的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怎么会有胆量去伪造一个凶杀现场,而且,他居然能背动一具既沉重又阴森的死尸!
胡伟被抓走了的那天晚上,那个漂亮可爱的女病人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