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城,坐落在一片巨大的湖泊中央。湖名为涸泽,明明是方圆千里,碧波万顷的广阔水域,却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名字。只是千百年来,天澜人习惯了这个名字,也就无人去深究名字地由来。
船由专门的水道直通内城,巨大的城楼从头顶越过,苏看着天空,仿佛有雨丝滑落,是泪水迷蒙了双眼。巨大的帝后双面石像,竖立在天澜城中央,高耸入云,神色肃穆。不知道为什么,苏看着倾城皇后的石像,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朝阳缓缓升起,照射在帝后双人像之上,更增添了几丝神圣的气息。路上地马车行色匆匆,热闹了一夜地花街柳巷开始打烊,嬉戏了一夜地天澜公子在马车之内轻声打着鼾。天澜城迎来了一天之中难得地清静。却忽然有钟声从塔顶传来,是石像顶部的神庙里传出的钟声,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钟声唤醒了苏,苏开始打量这座城市。映入眼帘的,并且遮蔽视野的是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塔,塔身雕有九条巨龙,龙盘绕巨塔而上,栩栩如生,俯瞰天澜。这便是与北境观星阁齐名的九龙塔。苏被这座气势磅礴的塔深深震撼到了。却不知不觉,船已经抵达了港口。
“跟我走吧。”温柔的声音传来,俏丽的声影挡住了逐渐热烈的阳光。苏一时还不太适应。
“跟我走吧。”轻皇再次说道,朝苏伸出了手。
苏木然伸出手去,人生总是在不断地选择,只是有太多太多地不确定,如果一早知道这一次伸手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当初就不会轻易地伸出手去。只是,那或许就是另一条路了。不管在怎么说,脚下的路永远是最好地路。
也许是跪坐地太久,苏一个趔趄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将轻皇拉到了自己地怀里,两人跌落在甲板之上。
少女的青丝,拂过他的脸颊,感觉有些酥酥痒痒。四目相对,可以互相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两人皆是面红耳赤地站起身来,想说却有不知道说些什么,都有些局促。
正当两人尴尬之际,忽有山呼声从船下出来。
“恭迎镇国太平公主!”
像是要缓解眼前的尴尬,苏扭头朝船下看去。轻皇却转身回了船舱,精致地脸上还留着一抹羞红。
偌大的帝都港口,黑压压的跪了一点。领头的是一名雄姿英发地公子,身着军部的墨色便服,剑眉星眸,丰神俊逸。他是北伐军安家的公子,安剑雄。北伐军是大殷镇守人间岭,防卫北境的主要力量,北伐军的主要将领几乎都出自安家。安家公子安剑雄,不过二十岁便已是帝都军部偏将。若以后再去北境历练几载,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以后帝**方第一人。而能与安家想提并论的只有南战军地谢家。南战军负责巡视七海,驱逐海族。只可惜,前任谢家家主谢承畴战死于惊魂渊。却只留有一女,名叫谢婉,现为天澜帝鸿军都尉。
除了北伐与南站,还有东征与西讨,东征军负责抵御东部蛮族,西讨则负责镇守西境属国,以讨不臣。
东征西讨,南站北伐。惶惶大殷才能傲视寰宇,如日中天。
此刻,少年将军单膝而跪,却是无比的虔诚与认真。
“将军请起。”一名帝鸿卫说道,苏认出那是一直陪在轻皇身边的帝鸿军的头。声音轻柔,宛若女声,那名帝鸿卫士忽然掀起了自己头盔,露出了一头秀丽地长发。“哇”苏也在心底暗赞一声,却不曾想到狰狞的帝鸿甲胄之下竟是如此飒爽英气的女子。
少年将军却没有这般感叹,略带责备地问道:“谢都尉,谁允许公主擅自离开帝都的。出了事,是你负责,还是你负责!”
“卑职我”谢婉一时语塞。
“哼!没有军部调令,就敢率兵离京。你谢家就是这样的军门?嗯?”“肃清水妖,公主的安全怎么保证?!”少年将军出口便是一连串地责
问。听在谢婉的耳里是那么的刺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怎么?本宫的话还比不上军部的调令么!”不知何时,轻皇已经换上
了锦绣地华服,站立在船舱地出口处,冷冷看着众人。
“都起来吧。”
少年将军却没有任何地不快,眼神有些兴奋地说,“殿下你总算回来了。陛下”
“等会再说吧,我累了。”轻皇却显然没有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昨夜消耗念力过度,她确实是有些累了。
“是是是,车架就在那边,我晚些再去拜会殿下。”安剑雄殷勤地说道。
然而,场内还有一群大臣,目光灼灼地盯着公主殿下。轻皇显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愿。
“现在”轻皇说道,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本宫累了。大家都散了吧。”在场的大臣却迟迟不肯离去。
“真烦。”轻皇轻轻嘀咕了一句,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态。越过众人,径直走向了马车,路过谢婉时,说道“把那小子带来公主府。”
安剑雄一直谦卑地望着公主的马车驶远,众人散去,安剑雄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婉。“等着弹劾吧。”便也驾马离去。
谢婉有些生气,却也无处可发,确实自己是擅自出京。但是镇国长公主的命令能不听嘛,她最讨厌别人以她是女儿身来攻击她。可是毕竟安是上级,军营了上级训斥了几句,难不成还能反驳。谢婉一时有些气恼。
“头儿,没事吧。”其余的帝鸿卫也下了船,围了过来。
“能有什么事!去,把那小子带下来,送去公主府。顺便把船洗了,送回沧澜大营!”谢婉在属下面前,又成了那个发号施令的头儿。
几个帝鸿卫苦哈哈地对视了一眼,暗叹何苦要触这个眉头。得,又得刷船去了。
此时,北境的夜色也正逐渐散去。巨大的绿洲里,一座高可摘星的高楼之上,一夜未睡的女子。终于将目光从天空中移开,侍女从一旁走出,取出沾了水的丝巾奉给女子擦拭双眸。女子却没有接,淡淡地吩咐道:“告诉静姝,我去取回却邪镜,寮中之事暂由她负责。”说完,她地身影变得黯淡,眨眼化为虚无,片刻之后,一位女子出现在沙海之中。
“可是,高兰国主”那奉毛巾的侍女话未出口,见女子已走,摇了摇头,便退了出去。
苏站在甲板之上,天高地远,天澜城喧嚣鼎沸,却觉得实在是冷清。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自己期待的又是什么?
“跟我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种莫名地温暖。
他跟在谢婉的身后,走过天澜热闹的街市,喧嚣的人流,声色地犬马,未知的疯狂,觉得一切是那么地格格不入。他又怀念起北境上大如圆盘的月,璀璨的星光与漫长的夜,于是他又想起月光下他和莹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又想起那场大雪,想起莹就那样永远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自己的仇恨,仿佛找到了活着的目的与稻草。他的目光忽然的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