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渭水去往大幽陵的路很难走,风锦来回到古庙抄的近路更是荆棘,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走了这条路,因为事情十分紧急。
古庙大殿的门没有关,他远远的看到那团火,心中更是急切。他走入大殿闻到空气中稀薄的香气,他的内心紧张到了极点,因为她来了。
“你出来吧。”虽心有波澜,但他依旧平声说道。
这一刻,风锦来非常怀念刚刚失去的预见未来的能力,如果那个白衣白裙的女子在身边,眼前一切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风锦来一直望着大殿中央的石像,却迟迟听不到回应,诡异的安静让他的感觉更糟。
“瑾儿姑娘真是童心未泯,何必与我捉迷藏。”风锦来未动半步,再次平声道。
“咯咯咯……你怎么知道是我?”沐瑾儿举着那把彩色油布伞,眨眼间,闪现在风锦来的身后。
风锦来面露喜色,原来她没有藏在石像后,冰棺还没有被发现。他连忙转过身来,温和的道:“因为你很香。”
沐瑾儿玉手微抬,美目流转。“你不怕我说你孟浪?”
“瑾儿姑娘说笑了,你身上的香包里有七种香草,香气浓郁,与众不同。”有些时候,他还是会说一些漂亮的话。
沐瑾儿走近几步,盯着风锦来深邃的眸子,心想这个家伙的态度与白日里相比,未免太好了点,有古怪!
“你去哪了?”她质问道。
面对沐瑾儿居高临下的态度,风锦来很不待见,奈何又不能让她发现石像后的冰棺,所以巧妙答道:“我出去拾些木柴,没想到瑾儿姑娘驾到,还帮在下生了火。”
沐瑾儿俏脸生笑,虽未拆穿他的谎言,但露出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不知瑾儿姑娘找在下何事?”
沐瑾儿笑的更甚,竟从衣间拿出一道圣旨。“传旨你信不信?”
风锦来微愣,淡定的面容泛起波澜,认真说道:“何必如此?”他心想这圣旨定是与那份婚约有关。
“咯咯咯……”她露出胜利般的笑容,道:“还以为你无所不知,骗你的。”那道金色的圣旨被她打开,里面竟是空白。
“我们合作吧。”她不在废话,直入正题。
风锦来那深邃的眸子明亮起来,回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她大胆说道。“你尽快去公主府提亲,我帮你挡住未知的危险。”
风锦来沉默了片刻,平声回道:“听起来很公平。”
她美目也明亮起来,笑道:“早说过,我们是一路人。”
未等她把话说完,风锦来抬起右手打断她,“交易很公平,但我不会娶云中书。”
沐瑾儿脸色瞬变,微蹙眉头,“为什么?与神水宫有关?我查过,风家与神水宫从未有过交集。”
风家的确与神水宫无瓜葛,但是风锦来的阿娘洛颜曾经是神水宫的圣女,然而因为一些事情,神水宫对洛颜母子多年追杀。只不过,在若大的幽都很少有人知道洛颜是风锦来的阿娘,这也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否则风锦来死无葬身之地。
“几年前,我随太奶奶去神水宫求药治病,结果宫门紧闭,太奶奶在雪中跪了三天三夜,神姬都未曾露面。”风锦来定不会说出洛颜是自己的阿娘,但却说出了当年一件往事。
沐瑾儿见他说的声情并茂,微微点头,问道:“你求的是神水?”
传说,神水宫天姬飞升成仙时种下一棵神树,一千年开一次花,一千年结一次果,果子内没有肉,只有汁,俗称神水。传言,神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风锦来点头示意,那段回忆很不好,他不愿再多想。
“你真的天真,那可是神水,无比珍贵,怎能随便给你?”沐瑾儿劝慰道。“再说,那时候云中书才几岁,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你堂堂男子汉,未免少了些心胸。”
风锦来不禁冷笑,心想如果你被追杀好多年,还谈什么心胸?“瑾儿姑娘为什么如此针对九公主?”他明知故问道。
“我觉得不公平。”她的神色变暗。
风锦来微嘲道:“你若觉得不公平,找她打过便是,何必如此?”
“我打不过她。”沐瑾儿神色更暗,云中书就像一座大山,挡住了她的光芒,挡住了女帝的关爱,挡住了未来。
“既然打不过,又何谈不公平?”
沐瑾儿骄傲的回道:“我比她小三岁,打不过不丢人。”沐瑾儿芳龄十五,是大秦最年轻的女官,是幽都四杰之一,但和云中书相比,只有这一点值得骄傲。
风锦来见她正义凛然的表情,回了一句之前她说过的话:“如此看来,瑾儿姑娘才是真的没什么心胸。”
她没有生气,而是向风锦来又靠近几步,眼毛轻颤,娇声道:“女人要什么心胸,有胸就够了。”
风锦来微愣,看着对方锦衣内高耸的胸脯,那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沐瑾儿的话让他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个骄傲的姑娘,如此不拘小节。
沐瑾儿步步紧逼,再次问道:“我们合作吧,到时我就是你手中的剑。”她的话充满着yòu huò。
风锦来陷入沉默,正在他权衡得失时,大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沐瑾儿修为高绝,风锦来和冰棺中的女子心血相融后,感知变得极为灵敏,两人都听见了脚步声,而且还判断出是女人的脚步声。
风锦来神色未改,沐瑾儿却是神色一变,连忙道:“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风锦来一想,沐瑾儿身为幽都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若是让人知道她在深夜与自己孤男寡女处在古庙,明日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样的话,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这种fēi wén还是能滚多远滚多远吧!
他连忙应道:“藏起来。”
“好。”沐瑾儿连连点头。但是古庙就一个大殿,大殿只有一个门,藏在哪里?自然是石像后面,她身子一闪,消失在大殿中。
风锦来见她躲在石像后面,是追悔莫及,但又来不及阻止,大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锦来,你在么?”
声音很美,语气轻柔,这个声音风锦来瞬间就听了出来。
风月仙!她一手拎着药罐子,一手举着伞,款款而来。
风锦来真的很意外,她居然会来这里,而且还拎着药,这是……
“太奶奶让我给你送药。”她语气平静,竟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怨念,如亲姐弟般。
风锦来淡淡的道:“此处只有你我,何必演戏?”
“咯咯咯……”她的笑声比沐瑾儿更加响亮,娇声道:“又不是我要害你,而且你并未死,反而因祸得福打开灵窍,何必这般敌意?”
“难道我还要谢谢你?”风锦来觉得她太不要脸了,比沐瑾儿还……。
“难道你要割断你我之间的情意?”她温柔的道。
风锦来脸色变得很冷,回道:“我没有向太奶奶揭发你的恶行,就是顾念你昔日照顾我的情分,但现在情尽了,恩还了。”
风月仙嫣然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于是又说道:“那我们合作吧。”
又是合作?风锦来很是无语,没有回应。
“你和我一起去秦王府退婚,我保证从今以后没有人再为难你。”她认真的说道,心里盘算着以此获取圣天的推荐书。
她表情轻松,玉手却放在胸口,等待对方的态度。
风锦来冷笑一声,回道:“如果你在初雪前这般说,我会毫不犹豫答应你,但现在……我不愿意。”
大殿内火堆中的柴火将尽,让人感觉有点冷,空气中也夹杂着压抑。
风月仙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强压那份内心的不适,微嘲道:“何必强装深沉,为了你那不值钱的自尊?”
风锦来的神色越来越冷,沉吟片刻后,终是说了一句她曾经说过的话:“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一个人。”
她脸色瞬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两人陷入了沉默,如同昨夜两人衣衫不整的对峙画面。
“锦少爷,你在么?”突然,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
由于两人激烈的争论,居然没发现又有人来,听这女子的声音,两人异口同声道:“柳凤?”
风锦来面色依旧平静,而风月仙如刚刚沐瑾儿般,紧张兮兮,欲要躲起来。
“我们是姐弟,何必在意?”风锦来目光流转,轻声道。
“柳凤是个大嘴巴,而且知道你我并不是亲姐弟,若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明日书院里定会传遍难听的话。”风月仙悄声道。
“躲起来?”风锦来无奈道。
还未等他话落,风月仙也是身子一闪,朝大殿中央的石像移去……
(本章完)